此次,手很端方,隻隨便放著,卻恰擱在太後小腹上。
胭脂窩在太後懷裡,豎著耳朵似同在聽,驀地有個龐大的黑影朝它不偏不倚地壓來,它忙往旁躍身,落到涼榻上,探出腦袋瞧清了是甚物事,它隻喵嗚幾聲,便安然團成一團,回過甚來盯著地上的酒液目不轉睛,不再“插手”二人。
允了三杯酒,便當真隻飲了三杯酒。
麵前是個精瘦的中年羽士,兩道橫眉眉頭向上眉尾向下,眼睛狹長,唇薄似刀,生得一副世故的邊幅。他正打量禪房內的陳列,瓷器壇甕書法書畫,入了眼中的事物,必先看看嗅嗅摸摸,好似這般,便能從中淘出金子來。
殘存的酒意斯須間消逝很多,唐瀠目視太後。此處燈火寥寥,月光水光卻清澈些,將她的麵龐襯得有如江邊霧靄,雨中煙柳,氤氳著拂曉晨光,淺淺清冷,淡淡暖意,如何看,如何歡樂。
話音未落,太後便點頭:“冇有。你莫要去那兒,摸了個空。”
統統,又是個圓。
涼亭三麵環水,一條曲徑通幽直往竹林深處,浮瓜沉李的時節,在此最是消暑。
太後隻覺渾身血液頃刻涼了一半,明知近處並無宮人侍立,她心臟卻突然跳得很快。默了少頃,她才淡聲道:“你還小,此事不急。”
本來這事情,父親躲避,該是母親來教,但她……
“胭脂”就著側身的姿式,往太後懷裡更靠近了幾分,緊貼她身上所著薄薄一層輕紗,又蜷了蜷腿,口中糯聲答道:“好。”
太後被她膠葛,實在無法,想了想,竟破天荒地胡說八道起來:“貓耳房。健忘是哪座殿宇的耳室了,那兒的仆人曾養過好幾隻貓,毛色很純,又生得敬愛。誕下貓崽子,常有愛貓的人來討要,一傳十十傳百,將貓耳房誤傳作了貓兒房。”
唐瀠見他好似有備而來,雖不知池再如何與他談判,單憑昔日長安提及他時的隻言片語,兼之他剛纔眼中精光閃動,物慾極強。遂開門見山道:“長安大長公主荊州的彆業,虧你相看風水了。現在有樁買賣,利潤頗豐,不知你本領如何,又善於甚麼,做不做得來這事兒。”
袁畢已在摩拳擦掌,麵上仍故作安靜,撫須笑道:“既得長安殿下青睞,貧道本領自是不差,當入得陛下法眼。隻是不知,陛下需調派何事?”
池再候在內裡把風。
同時,蘇燮擬本上奏,諫議天子打消海禁,引進西來之物。
小七很乖。
唐瀠聽了一會兒,她對佛法實在毫無興趣,隻是太後喜好,她便常常試著體味。
太後心下一歎,容她這般密切了半晌,便使她起來坐好,喚宮人前來。
太後聽她細說,才知胭脂是喝了幾滴濺在地上的酒。胭脂本出自山林,並不嬌弱,明日酒醒便好,無甚擔憂。太後先屏退宮人,隨即從唐瀠手中接過胭脂,讓它窩在本身懷中安眠,她撫摩胭脂的腦袋,發覺它柔嫩的耳朵在本身掌間悄悄顫栗,又安閒地嚶嚀幾聲,唇邊便蘊起一抹暖和的笑意來
唐瀠知她信佛,再者,她過幾日是要去報國寺一趟,便依言承諾。末端,卻不忘獵奇問道:“貓兒房?貓兒房是甚?宮中另有這麼一去處,我怎不知?是養貓的處所?”
“伴兒是好尋,貓兒房……”思及貓兒房教養宗室連綿子孫的用處,太後不由頓了頓,想起過往之事,耳垂驀地染了色彩,輕咳一聲,轉而正色道,“報國寺後山常有貓狸出冇,你若想尋,便遣人去那兒。且你雖及笄了,寄名符亦取返來了,一日為師畢生為師,於情於理,該去看看了緣大師,與他說會兒話,談談佛道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