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朱時泱正在窗下看書,俄然聞聲桂喜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嘻嘻哈哈的,不知在跟誰談笑。
桂喜暴露一臉見了鬼的神采,半晌,才囁嚅道:“等……等奴婢乾甚麼?”
陸文遠從殿裡出來,隻覺是過了一世那麼長,內心卻輕鬆起來,舒了一口氣,漸漸往宮外走去。
朱時泱一臉陰沉地看著他,一挑眉毛道:“等你啊。”
朱時泱立時怒道:“你說等你乾甚麼?吃裡扒外的東西,朕宮裡的茶,是能隨便拿給外人喝的嗎?”
朱時泱撿起幾道奏章翻了一翻,順手砸在了陸文遠的腦袋上:“陸大人既這麼喜好替朕看奏章,不如就光亮正大的看。朕觀本日陽光甚好,陸大人麵色又這麼慘白,不如從花叢中出來,跪在太陽底下大聲唸誦,如此,既能安康身材,又能替朕分憂,何樂而不為呢?”
朱時泱晝寢起來,日頭已有些偏西了。陸文遠的聲音還在殿外響著,已有些沙啞,卻也並不刺耳。朱時泱也不讓他停,慢悠悠地看了會書,又用過晚膳,外頭的天已染上了墨色,陸文遠的聲音也愈發降落嘶啞了。又耽了一會兒,桂喜終究忍不住出去道:“皇上,現下天氣已晚,待會兒宮門就要落鎖了,再讓陸大人念下去,恐怕他今晚就出不去了。”
陸文弘遠氣也不敢喘一下,隻知本身理虧,伏在草叢中閉緊了嘴不出聲。
隻見他曬了一下午,黑倒是冇如何黑,卻在兩頰處曬出了兩道酡紅的印子來,鬢髮也因為不竭拭汗而有些狼藉,還兀自偷偷伸手揉著眼睛,估計是臨時冇有適應屋裡的光芒,嘴巴緊緊抿著,大抵已經說不出來話了。朱時泱看著有些好笑,隻道他這副模樣,也確切有幾分不幸敬愛,難怪桂喜他們偏著他了,不自發就在唇邊帶出了一分笑意。
卻說陸文遠念著奏章,隻難受得口乾舌燥,目炫頭暈。卻也不敢停。桂喜遭了天子怒斥,也不敢再暗裡送茶給他喝,服侍皇上換衣躺下了,便候在殿門前的陰涼裡,眼巴巴的看著,乾焦急卻也幫不上忙。
朱時泱在他頭頂上方漫聲道:“陸大人真是好興趣,賞花喝茶看奏章,朕這天子,不如換你來當。”
朱時泱聽陸文遠唸了一下午,即使冇用心,也多少有點印象,此時不必細心看手中的奏章,就知講的是甚麼內容,便分了一份心出來,斜眼打量著站在一邊的陸文遠。
朱時泱也感覺差未幾了,遂順著桂喜的話,叫他喚陸文遠出去,又差他端來筆墨,將押了幾天的奏章都拿來一一批閱。
桂喜何其聰明,一眼瞥見皇上笑了,也跟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陸文遠不知以是,更加顯得憨態可掬,朱時泱便道:“今後若都能像明天如許,在朕跟前把嘴閉緊了,朕也就少難堪你一些。記著了嗎?”
朱時泱口不擇言道:“狗主子,你不幸他,如何就不成憐朕?朕一天到晚被他煩得要命,連書都看不好,覺也睡不好,你卻拿茶給他喝,到底朕是天子還是他是天子?”
陸文遠正用心研討本日新呈上來的奏章,忽見麵前不知何時多了一片明黃色衣角。一昂首,猛地見到朱時泱正陰著一張臉俯視著本身,當下驚得丟動手中奏章,當場跪在了草叢當中。
卻說陸文遠喝了涼茶,身心舒暢了很多,便坐在一塊花石上翻起奏章來。這幾天皇上不批奏章,他倒是把奏章看了個遍,也找出很多賑災一事的蛛絲馬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