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遠唯唯地答不上來,隻一個勁地往床裡縮。朱時泱看他神采雖慘白,精力卻比昨日好了很多,便問道:“你的傷如何樣了?”
陸文遠卻那裡睡得著,在被窩裡僵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唯恐一不謹慎碰醒了皇上。如此過了不知多長時候,纔敢轉頭看了皇上一眼。
陸文遠一驚道:“皇上九五之尊,怎能屈居偏殿,應當臣睡偏殿纔是。”說著,又要掙紮著下地。
朱時泱正在側殿裡淺眠,聽到聲響驚醒過來,轉至正殿一看,陸文遠正在地下掙紮,傷處棉布上已有血跡緩緩洇開,想是傷口又被掙裂開了。朱時泱趕緊上前將他一把撈了起來,連聲問道:“你如何了?”
陸文遠冷不丁被人抱在懷中,不由愣了一愣,定睛看去卻發明那人竟是皇上,一時驚上加驚,更加掙紮起來道:“皇上龍床,臣怎敢安睡,請皇上恕臣大不敬之罪。”說著就要下地膜拜。
陸文遠一時來不及多想,喊了一聲:“皇上,謹慎!”便飛身撲到皇上身後擋住了皇上。兩個侍衛此時已拔刀在手,腳底生風,兩柄鋼刀閃著寒光,刹時已逼到了麵前。陸文遠畢竟一介墨客,不知該如何閃避,乾脆把眼一閉,衝著刀鋒撞了疇昔。
朱時泱難堪地咳嗽了一聲,趕緊正了色彩,翻開帷帳跨下床來,道:“此事要緊。快服侍朕換衣洗漱,傳趙詠寧來見。”
此時禦花圃四周的保衛已被轟動,“抓刺客”之聲四起。那兩名侍衛還冇從地上爬起來,便被聞聲趕來的大隊侍衛抓住,扭到一起捆了個健壯。
陸文遠卻被拔刀時的激痛疼醒了,微微睜眼一看,就見朱時泱站在一眾慌亂的人群中悄悄盯著本身,胸前龍袍上感染了大片血跡,不知怎的竟顯出幾分落寞。陸文遠利誘地皺了皺眉,終是撐不住,垂垂暈了疇昔。
朱時泱怎容他掙紮,隻怕他亂動扯壞了傷口,當下把他抱到床上扯過被子蓋了,摁住他掙動的雙手道:“朕要你睡,你便睡就是了。本日太醫說你的傷深至筋骨,朕怕亂搬動你會對傷情倒黴,是以讓你睡這兒。你要再掙,本身弄壞了傷口,豈不是孤負於朕了嗎?”說罷,含笑看著陸文遠。
朱時泱朗朗一笑道:“這乾清宮這麼大,莫非還會缺了朕的睡處?朕就睡在中間的偏殿裡。”
本來他身上所蓋錦被,身下所鋪棉褥,連帶床頭帷帳、流蘇,一應俱是明黃色彩,再轉頭一看枕頭,竟是玉石質地,上雕九尾纏龍,除卻當明天子,另有哪個枕得?這麼看來,本身竟是睡在龍床上了。陸文遠一驚非同小可,當下顧不得傷處疼痛,連滾帶爬地下了龍床。
朱時泱不肯依,笑著把他拉到近前來,扯過他捂在身上的棉被要看。兩人正在拉扯之間,卻聽桂喜在帳外謹慎翼翼道:“皇上,刑部左侍郎趙詠寧趙大人一早兒就來了,說是昨日的兩個刺客已審出了成果。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陸文遠哪敢疇昔,趕緊推讓道:“臣身材肮臟,恐汙了皇上聖目。”
朱時泱此時已睡得熟了,呼吸沉寂,側臉寧靜,遠不見常日裡高高在上的淩人之姿。陸文遠看了半晌,終究也垂垂放鬆了下來,不久便睏意囊括,沉甜睡了疇昔。
朱時泱笑道:“一夜的工夫就無妨了?蒙朕呢吧?這但是欺君大罪。快過來,讓朕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