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時濟和陸文遠見他精力奕奕，顯見是精力規複，又耐不住孤單了，便相視苦笑了一下，各自哈腰捶背後跟在背麵去了。

彰德知府實在也非常猜疑，他方纔在公堂審案時就聽衙役報說，府衙外來了一隊人馬，看形狀不像平常之人。彰德知府心中悄悄納罕，但他為官向來嚴明不足，先公後私，又想那來人自稱是故交，便先緊著措置公事了。現在邁進堂來一看，卻見是三位錦衣公子，此中兩位公然是識得的，恰是當月朔同抗敵賑災的陸大人和康平王爺，另一名卻不大識得。

彰德府原是陸文遠去歲阻截叛逆流民的城池地點，現在一起過來，看著沿途既熟諳卻又和舊時有些分歧了的景貌風景，陸文遠心中自是彆有一番感到，慨歎間，便與朱時濟敘起了舊事。朱時泱在一旁聽著，也對這彰德城生出了幾分興趣。

夏康道：“下官天然曉得，可……”一語未完，隻聽遠處俄然傳來了一陣狼籍的腳步聲，接著是拔刀出鞘的嗆然龍吟。

街道兩側的店家商店雖已重新開業，但零零散散，並不暢旺，更多的是連窗紙都襤褸剝落了的荒屋野樓，從微敞的門扇中能夠窺見屋中地下鋪滿了乾草，有無家可歸的流民乞丐在此中過夜。街頭巷尾則到處可見因水災而枯死的樹木，本來隱蔽四鄰的古木現在隻剩下一段焦黑的樹乾，卻仍舊倔強地立著，無語詰責彼蒼，上頭偶爾落得一兩隻烏鴉，便在這蒼茫的昏色裡收回淒厲的哀鳴聲來。

幾今後，統統事件安排安妥，船恰好行至運河與河南交界一帶，船隊便仍由康平王的部下帶領，沿京杭大運河一起南下徑回江南王府，朱時泱等人則帶領幾十名侍衛，取道河南探查民情。

衙門的後堂還算平靜，隻是安插陳列略嫌粗陋了些，那堂中的客椅已是朱漆班駁，坐上去還會收回咯吱咯吱的響聲，四周的傢俱安排更是寥寥，空曠得能聽到前頭公堂裡傳來的審案聲。

朱時泱喊了幾聲“來人”也不見人來，氣得將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放，連杯身都離開杯座滾了出去，在桌上骨碌碌轉了幾轉方自停穩。

夏康饒是嚴明也不由遭到了天威震懾，嚇得伏在地下連連叩首：“皇上恕罪，微臣罪該萬死。”

彰德城本不是個太大的處所，幾人上街不到半個時候，城門便已近在麵前了。彰德城有南北兩個城門，此處城門恰是陸文遠和朱時濟當初與叛逆流民對峙的那處，朱時泱沿著門路登上了城牆，讓陸文遠和朱時濟給他講講當日的景象。

朱時泱又渴又熱，心下不鬱，隻好先跟著那名衙役進了府衙。

夏康擺了擺手錶示他噤聲，將他拉得更近了一點，低聲道：“陸大人，你還記得去歲流民叛逆時，那十幾個混在步隊中煽動流民造反的人嗎？”

朱時泱聞言納罕道：“這麼說，他竟不是科舉出身的了？”說著，驚奇地看了夏康一眼。

朱時濟笑道：“知府衙門本就是辦公的處所，又不是酒坊茶館，號召不周也是常有的。皇兄如果不嫌棄，臣弟這裡另有大半杯茶水，便先拚集著喝了吧。”

朱時泱初進城時冇有細看，現在看來便隻覺觸目驚心，稍好的心境頓時便煙消雲散了，指導著四周詰責夏康道：“你這知府是如何當的？街上的石板都碎成如許了也不知整修一下，街邊的樹枯死了也不著人移了重栽？整日拿著朕的薪俸，萬事就這般不上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