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宗成聽得他語氣陰冷，全然冇有白日時的暖和，不由嚇得渾身一抖，叩首道：“微臣有負王爺重托，請王爺恕罪。但……但微臣確切已經心籌辦了。微臣一收到王爺的來信，就派部下在城中以黃沙鋪墊門路，那接駕的馬車，也是完整按著宮中的規製打造的，微臣……微臣……”

陸文遠還是感覺不對，還想細細扣問，卻聽朱時泱已在遠處招喚本身了，語氣裡儘是不耐煩。陸文遠饒是迷惑，也不敢教皇上久等，便一步一轉頭地走遠了，厥後想想，約莫是昨晚月色太暗，本身看岔了也是有的。

湯宗成越說越覺語塞，他常日裡為人雖庸常，卻也不失為一方清官，現在所做這些，已是他能想到最為豪華的場麵了，卻還是冇能使得王爺對勁。湯宗成唯恐王爺遷怒，伏在地下瑟瑟顫栗。

湯宗成聞言大驚道：“這可使不得。官衙裡的銀子是要上繳國庫的，擅自向百姓征稅，也是朝廷明令製止，下官實在不敢。”

朱時濟懣氣難消，麵朝軒窗足足站了半刻不足，才逐步平複了心境，回過身來見湯宗成還癱在地下，便上前伸手拉了他一把，道：“起來吧。本王本日並不是決計遷怒於你，隻是見皇兄這一起過來舟車勞累，吃儘苦頭，卻並未獲得恰當的休整，有些心急罷了。湯大人不要見怪本王。”

六月的申州府風景惱人，山明水秀，雖說不免有驕陽似火的時候，但比起熾烈枯燥，風沙揚塵的北地來已是強上很多了。河南地處中原，陣勢平坦，向來為中國北方的農商重地，是以申州府也成為了朱時泱等人微服南巡途中的首要一站。

陸文遠便隻好跟著皇上轉上了右手邊的街道，隻見這條街確切熱烈，街道兩側擠滿了練攤子的技術人，有捏糖人的，編竹簍的，寫春聯的，時不時另有幾個雜耍班子沿街賣藝，將街道都占去了一半，唱詞人的聲音則從茶館裡飄出來。

他說這話時語氣平常，並冇有涓滴遷怒的意義，反而是看到陸文遠拿著雞子發楞時纔有些焦急了起來，嘖了一聲道：“怎地這半天賦剝了個尖兒？朕還等著吃哩！”

陸文遠嚇了一跳，趕緊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剝雞子，堂堂一名當朝“宰相”淪落到為皇上剝雞子，這景象看在旁人眼裡真有些好笑，康平王朱時濟早在一旁樂開了，湯宗成卻隻覺內心沉重，忙道：“但是皇上，本日外頭氣候非常酷熱，皇上如果不乘車出遊的話，恐怕……”

夏康瞠目半晌，卻垂垂放了陸文遠的手，道：“冇有了，我還甚麼都冇有查出來呢。”

更奇特的是，百姓們的手中固然都提著筐子籃子，真正買東西的卻冇有幾個，常常隻在一個攤位前逗留一會兒，便回身到下一個攤位去了。而小商小販們彷彿也冇有賣東西的意義，滿街的人都在偷眼覷著頓時的天子。

這條街充滿官方意趣，是以吸引的小孩子也就格外多些。朱時泱恐怕本身的坐騎會傷到小孩，行動間便添了幾分謹慎。但他很快就發明這實在是多此一舉，隻因人群在他的馬到來之前就會讓出門路，小孩子也都被他們的家人緊緊牽著，並不到處亂跑。朱時泱彷彿感覺那裡有些不對，但也冇有細想，持續沿著街道緩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