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感喟之餘，纖瘦的肩頭卻被悄悄觸碰到。

“是野獸嗎？”方纔的婦人惶恐道。

阿萼點頭，雙頰有些赧色，眸子彎成兩枚小小的新月：“是啊，姐姐還記得我，甚好甚好。”

二

對於戰亂與繁華早已司空見慣的長安僅半年便逐步規複平和，新朝天子非常開通，將原有軌製臻於完美，在百姓口中傳為賢主。

山賊走到宋梔麵前，用刀將包裹挑開，取走裡頭的應召得來的銀兩，用刀指著她身後的阿萼，粗聲道：“前麵的小娘子是你老婆？”

宋梔本對舞樂無多大興趣，然何如人流頗大，摩肩接踵間竟夾帶著她一同往前行。宋梔歎口氣，罷了，權當分開長安前的一場靡靡盛宴罷。

宋梔手握一卷麻紙，上麵清楚謄寫著她此後的風景，應召西去畫壁，宋梔對這一分水嶺竟非常安靜。

山賊不斷念，一雙綠豆眼轉著彎往阿萼身上瞟，俄而又嫌惡地轉開眼睛，伸手將其包裹奪去，啐了一口，道：“遠遠瞧著你娘子身材不錯，細看怎的是個醜八怪，玷辱了爺的眼睛……”

宋梔彆了彆耳邊垂落的發縷：“你看出來我是女兒身了？”

越往西，人跡越少，且同業的人流越加分離。到了姑藏，地形一改先前的茫茫戈壁，竟呈水草豐美之勢。

還未說完，宋梔便又感受衣角被拽了拽，轉頭瞧見阿萼抿唇淺笑著搖了點頭，在她耳邊輕聲道：“罷了姐姐，權當給大師解乏，無妨的。”

女子擦了擦粘上黃泥的臉頰，輕聲道：“我記得你，你來看過我跳舞的，對嗎？”

合法大師三三兩兩想跑的時候，從參天古樹以後跳出幾個臉孔醜惡的猛漢，一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讓人膽戰心驚——本來是這山野到處可見的山賊。

阿萼的舞姿還是輕巧，乍一看如驚鴻飛燕，山間嫋娜的薄薄雲霧在濃綠中繚繞，穿過阿萼未及挽起，微微深潤的黑髮，竟像要騰雲而起普通。

因而宋梔孤身往涼州的路程中便莫名多了位小娘子同業。

財帛已被山賊打劫，宋梔早早地從堆棧出來，在人聲鼎沸的早市街口鋪了席麵，從包裹中取出隨身照顧的筆墨紙硯，攤開一方宣紙，便淡然自如地研墨。

一

宋梔一愣，四目相對，清澈的杏眼中映出她現在略顯落魄的身影，不著粉黛的姣好麵龐與當日飛紗下的表麵逐步重合：“你是阿萼女人？”

宋梔歎了口氣，光輝的落日落到秀長的眉梢，莫名帶了些悲慼。

宋梔點點頭：“我故裡最多的便是蘭花，嬌柔滑嫩又不失狷介。”說著，宋梔心中不知為何竟儘是阿萼在山溪旁跳舞的身影，俏生生的儘是靈氣。

已多久冇有如此嚴峻的情感了？

“快些快些，本日是阿萼小娘子的首秀，晚了就搶不到前頭位置了！”

“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不然讓你們都橫屍在這！”山賊頭子奸笑道。

宋梔的畫筆極其矯捷，一炷香的時候便將幽澗蘭花描畫的惟妙惟肖，而此時在她的攤前早已圍了很多獵奇的胡人。

這十年的宮中餬口，她向來清心寡慾，心如止水，不曉得趨炎附勢。出宮往西，亦是對於本身的一種擺脫。

胡人少見此類文人之物，又甚愛仿照中原文明，見到宋梔的水墨小畫，便倍感別緻，紛繁爭相出錢采辦。未幾時，宋梔手邊的碎銀子便堆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