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鈴鐺聲響起，統統貢士都乖順地放下了筆。

昌蘅居高臨下，天然就瞥見了他那將近紅的滴出血來的耳背，確認了剛纔在禦座上瞥見的不是幻覺，還真的有人在她隨口說那句話時，恰好寫了阿誰字。

昌蘅女帝繼帝位四年不足，此時已是二九韶華，後宮倒是連個君侍都無，一眾臣僚削尖了腦袋想把自家的子侄送入後宮，具被昌蘅拿一句“分歧眼緣”堵了歸去，加上先皇遺旨中吵嘴清楚的筆跡，他們想拿祖宗基業說嘴都不可。

韓湜頓了筆看著紙上完整被那滴濃墨擋住的字，若無其事地接著往下寫了大半頁紙才放了筆，感慨地搖了下頭，換了新紙接著答題。

臣僚們眼眸中點起了星火，連安之若素地坐著喝茶的四位王爺都轉了頭。

有了籌辦的臣僚和王爺們跟著她的行動緊盯著，嚇得那幾位盜汗直冒，心機一慌就弊端百出，紙換了一張又一張，更有甚者連手都難以握住筆。

昌蘅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轉了頭持續看著玉階下埋首作答的貢士，視野轉了一圈以後慢悠悠收回來。

滿場的目光都落在了韓湜身上。

開口的又是安南王，他吹鬍子瞪眼，儘是怒斥小輩時的口氣，“這是你繼位以來的第一場科考，不是讓你用以兒戲的！”

滿殿的人再次被昌蘅的不按常理出牌弄得滿臉訝異。

一時候，不止是考場四周充當考官的臣僚和四位王爺，就是貢士之間也多少忍不住伸長了脖子覷了一眼又一眼，想看看到底誰是阿誰被陛下點中的榮幸兒。

而慵懶靠坐在禦座上的昌蘅俄然間頓了下，再次安步下來繞了一圈，側重停了幾小我的位置旁微微俯身檢察。

錦朝以皇女為帝，崇武尚玄，女帝裳服皆以玄色為主，紅色為輔，烏黑佐之。

是以，送子入宮的捷徑，比正兒八經的科考更受臣僚們的愛好。

昌蘅麵不改色地踱步分開，還特地在中間隨便一名的身邊多停了會，給本身留了充分的思考時候。

身側有人低聲叫了句“陛下”。

隻是這般作態，被當作小輩的是當今女皇，尊卑上就不當。

韓湜極力保持著呼吸的安穩，將骨子裡顫栗而起的顫抖用力壓下，不自發就死死咬住了下唇，鋒利的虎牙很快刺破唇上細嫩的肌膚。

剛纔昌蘅的行動過分俄然，世人駭怪之下滿腦筋都是猜忌，倒是冇重視她究竟多看了誰幾眼，並且還是“幾個”誰。

散落的袍腳就在他的青裳邊，一玄一青，對比得清楚又連接得奇妙。

現在，竟然當即就有了幾個“可貴紮眼”的好模樣？！

韓湜平心靜氣，壓下心底裡號令著昂首去看的*，提示本身她底子輪不到貳心疼的究竟。

她這是在答覆安南王剛纔最早提出的阿誰題目。

薛曼峯也不過二十出頭，幼年對勁的銳氣滿溢在話語當中，恭敬垂拱於前的雙手都衝動地交握在一處，爆出幾條青筋。

韓湜低低地從鼻腔中擠出個聲音，掌控著步子徐行拾階而上，微抬了頭看了眼上方巨大的鎏金匾額，濃長的羽睫蓋下來遮住了墨玉眼中突然間出現的亮色。

他深吸了一口氣。

“伯父也曉得，這是‘朕的科考’啊？”她用心在幾個字上一字一頓，腔調中的意味清楚。

如果真是那般，他定要在臨死前昂首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