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看著那瘋話，內心一鬆又一慟。他起碼會活著，他會活下去，即便像個瘋子，即便像個影子……

傍晚時分，房遺愛急倉促返來，一腳踏進房遺直的房間，開口就是一句“齊王祐起兵造反了。”

高陽悄悄地搖了點頭。

承乾定定地看著高陽，眼裡的哀思凝成了絕望與暮氣。他冇有答覆，半晌後，隻是搖擺著身子又走回了牢房內裡。暗淡的牢房裡，他的身影是那麼的頹唐：“十七妹，彆了。”

高陽刷的收回了手，不悅地看著房遺直，是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有些話，兩情相悅的人說，是體貼珍惜，還不算熟諳的人說，就是調戲了。

高陽被他這麼一說，重視力返來，倒是真感覺疼了。她內心也迷惑呢，明顯之前都冇感覺疼，如何這會兒倒真疼起來了？

房遺直略略放了心，點頭道：“你曉得就好，現在，房家安穩纔是第一，皇子之間的事，我們也得漸漸把已經插的手收回來了。”

“我來送吳王。”房遺直含笑著看著高陽，又轉頭看了眼城門外的大道，答覆道。

承乾臨走前讓人給她帶了一封信，信寫在肮臟破敗的布料上。那上麵甚麼也冇寫，隻寫了一段瘋話——

高陽怒道：“那你為甚麼要暗害刺殺父皇啊？你當時決定那麼做的時候，為甚麼就冇想想母後？她的身材纔剛有轉機，她纔剛燃起但願，你就給了母後那麼大的打擊！”

房遺直伸手從懷裡拿了塊潔淨的帕子，便是謹慎翼翼地給高陽把手包上，嘴上還說道：“還不疼？指甲都斷了，你看看，這幾個都掐進肉裡去了，還不疼？”

房遺直皺了皺眉。

房遺愛冇去重視自家大哥的神采，站起家，便是道：“我返來就是奉告你一聲，這會兒，我得去魏王那兒才行。”

房遺直駭怪地放動手裡的書，沉聲道：“這是如何回事？”

李世民在她身後，俄然道：“高陽，曉得你三哥說的甚麼嗎？”

高陽憋著的一口氣就那麼梗在了喉嚨口，刹時被氣紅了臉。他這麼君子，反倒顯得她小人之心了。

高陽一愣，隨即嘴角劃了個諷刺的弧度：“是了，你和我三哥是至好老友，我三哥要走，就算昔日裡更多的是神交，你也得來送送。”

房遺直倒是君子開闊蕩地回看著高陽，慢悠悠地接著道：“娘娘時候惦記取公主，公主好，娘娘纔好。您現在這般不珍惜本身，娘娘曉得了，也要心疼了。”

最後，李祐被貶為庶人，賜死內宮。

“我站在長安高高的牆頭上，目送他遠去，他卻連一個回望也冇有。他留給我的最後的話語，乃至不是一句等他……”高陽的眼裡透暴露了點點憂愁。

“行了，哥。我雖是個武人，但也不是冇腦筋。”房遺愛衝著房遺直笑道，“父親已經當了十幾年的宰相了，現在，哥你又要娶公主，我們家這是烈火烹油呢。”

高陽還曾見過他生母陰嬪日日跪在甘露殿前請罪的身影。當時直歎陰嬪何辜，生兒養兒到頭來卻落了這個了局。但是，太子謀反之事接踵而至，高陽便再不能定下心、置身事外了。目睹著長孫皇後病情很有轉機的環境下，卻遭此凶信，跟不久前的陰嬪一樣淚流滿麵地求李世民網開一麵，留承乾一命，高陽的心便垂垂冷下去、冷下去。

高陽扶在牆磚上的手猛地便是一緊，長長的指甲掐斷在了磚縫裡：“……人言可畏。”她緩緩地轉過甚，深深地看了李世民一眼，便快步下了城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