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一臉高傲之色:“我家女人一貫是乾大事的人,和長公主殿下瞭解,又何足為奇?我家還要和殿下聯手一起做買賣呢!”
那梨園本是賈家為了驅逐元春娘娘探親,從姑蘇等地采買了女孩子,花了大代價打造的,元春娘娘召去聽了幾次,也連連獎飾。
主仆幾人盥洗畢,各自安設了。寶釵這天雖是來往馳驅,多少辛苦,但念及己身處境,還是難以入眠。
忽而聽長公主問道:“怎地不見薛大女人?莫不是響午多喝了幾杯,目炫了?”
寶釵前思後想,直至醜時將儘,才朦昏黃朧閉上眼睛,忽又夢到宿世之時,眾女在大觀園中賞花吟詩,史湘雲喝醉了酒,在園中石蹬子上睡覺,花瓣紛繁揚揚灑了她一身一臉,林黛玉猶在中間用手帕掩著口諷刺道:“不是夜深,是隻怕石涼花睡去了”,俄然之間大觀園中飛沙走石,草葉皆黃,落花滿地,瀟湘館中,林黛玉已是病入膏肓,慘白著臉,拉著她手說道:“好姐姐,我是等不及,要先去了。”一麵說著,一麵咳嗽,用帕子掩開口,帕子上滿是斑斑點點的鮮血……
賈母正考慮著該如何回話,就見那大宮女上前一步,輕笑著回話道:“薛大女人不過是寄住賈家的親戚,又無封號在身,怎敢擅入?”
雖寶釵經常教誨她謹言慎行,凡事三緘其口,但鶯兒這些日子見寶釵連番被薛阿姨、賈母等人打壓,不由得替寶釵委曲,實在是憋屈的很了,好輕易碰到個揚眉吐氣的機遇,怎能等閒錯過?
當下賈家又是一通慌亂。
最後還是那名喚桑落的大宮女笑著說:“她母親、賈家的長輩們未坐,她怎敢坐?”遂命賈母、薛阿姨等人退到外間等待動靜,又命人從旁搬了把楠木交椅,寶釵仍舊謙讓不迭。
世人聽聞不由得心中暗自稱奇。賈母這才曉得先前寶釵言說在外接待客人,並非虛言,更想不到她竟然和長公主這等朱紫搭上乾係,不免有些煩惱先前說話有些刻薄。再望了一眼薛阿姨,見她竟是滿麵訝然,傻傻的不知應對,便在心中鄙夷了一聲。
這日是茜雪在旁奉侍著,聽到動靜,忙問道:“但是女人的那種病又犯了?”
厥後韓奇報信,出主張拉來長公主在內的一幫人於綢緞莊中吃酒,共商出海大計,長公主又莫名青睞於她,特地功德做儘微服至榮國府中上演了這麼一出好戲,燃眉之急已解。但不管韓奇抑或是長公主,都非輕易相與之輩,恐一著不慎,成飲鳩止渴之勢,不由得她不幾次衡量。
賈母等人暗自迷惑,那裡敢抗旨,倉猝命人請了去,一時薛阿姨戰戰兢兢,由寶釵扶著出去,兩人慾行國禮間,那大宮女早代長公主發聲言說免過,而長公主本尊卻歡歡樂喜從座高低來,一掌控住寶釵的手,看得賈母等人悄悄稱奇。
長公主半是憤怒半是作態地說:“你我平輩論交便可,何必在乎這些繁文縟節。”
寶釵見了好生驚奇,不免問一句:“怎地不見師父?”小丫環忙答說前幾日就出去探友了。
一行人遂恭送長公主迴鑾而去,賈母、賈政等人少不得恭喜了薛阿姨和寶釵幾句,前番對寶釵的統統質疑自是揭過不提,賈母更是當著世人麵把寶釵誇的天上少有,地上無雙似的。因夜色已深,為寶玉之事連日身心蕉萃,倉促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