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蝌聽了連連點頭。寶釵想了想又說:“琴兒年紀尚輕,倒也不急在一時。現在之計,倒還是再探探那梅家的口風纔好。”
不過這也是功德。謹言慎行總比恃寵而驕來得好。寶釵瑣事太多,得空他顧時候,若薛阿姨這般操心,總也不至於吃了虧去。
寶釵聽薛阿姨說了這麼一票冇出處的話,不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小紅來到寶釵處,見過了薛阿姨等人,便算是正式在這裡當差了。寶釵就要鶯兒帶小紅去下處看。比及小紅退下,薛阿姨就跟寶釵抱怨說:“我們家寄住在你二姨母處,已是恐遭人嫌。你倒好,前些時老太太、太太送了茜雪來,我們美意難卻,也就罷了。厥後茜雪要嫁給我們家的人,一家子的賣身契都拿過來,這是老太太的美意義。我們不能不戴德。可現在你缺了丫環,很應當去內裡喚小我牙子,多少丫環買不得,你反正又有銀子,是都城裡鼎鼎大名的薛大蜜斯,如何連這個錢都捨不得,反倒問你寶兄弟討起丫環來了?這般小家子氣,如果傳出去,豈不被人笑話?如果賈府裡的人有甚麼微詞,你丟人現眼事小,連帶著我們家麵上也欠都雅,你二姨母如果是以受了甚麼扳連,我要你都雅!”
晴雯趁著鶯兒在外間喝茶的當口,忍不住就向屋子裡清算衣物的小紅道:“你可想好了?寶二爺我們都是曉得的,最是馴良軟綿不過的一個主子。常日裡我們這屋裡差事起碼,吃穿用度皆是比彆的屋子好上很多的。何況寶二爺一早就發過話,他屋子裡的人,到了年紀,皆是要稟瞭然太太,放出去的。奉侍過爺兒們的丫環們,身份更高貴些,原是分歧的。到當時候就和外頭的人做正室娘子,豈不麵子?”
薛蝌聽了不免意動。他對寶釵又依靠又崇拜,待無人時便暗裡問了寶釵。寶釵想了一想,到底還是決定與他說實話:“這個隻怕不當。現在賈家雖是皇親國戚,但到底也不好胡亂壓人,為了個親戚的婚事強出頭。更何況,琴兒是嫁到梅家去,總要對方心甘甘心纔好。不然就算因了賈家的權勢,嫁了疇昔,那梅家若心中不肯時,必定壓了很多火氣,到時候琴兒豈不虧損?賈家到底隻是親戚,不是孃家,到了當時候,決然冇有為了親戚家的女孩兒過的不好,就強出頭的。婚姻者,本是結兩姓之好,如果攀親不成反成仇,又有誰能痛快遂意了去?”
薛蝌忙起家謝鞠問姐。一時候世人又開端提及薛蝌母親的病情,說些延醫用藥之事。比及寶釵帶著寶琴去裡屋了,薛蝌這才悄悄向薛阿姨道:“侄子此番來,另有一番苦衷。大伯母也當曉得,前些年我父親在時,將琴兒許配給梅翰林的兒子了。厥後兩家互有來往。可不知為何,打本年開端,逢年過節的節禮垂垂冇了,侄兒心中焦心,總怕這婚事出了甚麼變故。隻怕還要大伯母從中著力纔好。”
但小紅卻不能把內心的設法據實奉告她。恰是含□□說宮中事,鸚鵡前頭不敢言,這榮國府裡當下人也是如此,若不謹言慎行,說的話隻恐被旁人聽了去,當作他日清理之時的把柄。實在小紅冷眼看晴雯,感覺她鋒芒太盛,反不如襲人綿裡藏針,公開裡也為她捏了一把汗,隻是和她素無友情,不好交淺言深,又擔憂她自視甚高,一心認定將來是當賈寶玉的姨孃的,將美意認作驢肝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