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薛家今後,連媒婆和薛阿姨聊了一回,發明她急於嫁女兒,竟有幾分來著不拒的風景,不覺心中自鳴對勁,感覺此次那姓張的人家該好好封本身個大紅包了。
豈料看到寶釵這般氣度,連媒婆卻不敢等閒冒昧了。她行走江湖多年,心中卻也還存著幾分畏敬之心,瞥見寶釵這分麵貌品德,就曉得這女人是個等閒摧辱不得的,如果欺辱過分的話,恐怕會折了本身福分,故而不敢再提姓張的這回事了。
寶釵常日裡的打扮,都是不施粉黛,人往素淨裡打扮的。本日倒是分歧。孫穆給她選了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的襖子,上麵是翡翠色盤金彩洋縐裙,內裡套了件刻絲石青銀鼠褂。寶釵往屋子裡的西洋鏡隻看了一眼,笑著說:“喔唷,這卻活脫脫是鳳嫂子的模樣了。”
鶯兒尚未答話,寶釵忙說道:“師父,那東西沉甸甸的,有甚麼意義。我已是很多日子不戴了。雖說那上頭嵌了幾句吉利話,但我感覺,這些日子不戴那東西,運道反而好了些。”
自從金玉良緣落空後,薛阿姨對寶釵的態度更是不冷不熱,特彆是婚姻之說,再冇聽她提起過。寶釵見本身一日大似一日,不但不悲,心中反喜,感覺局勢是朝著本身期盼的方向生長了,誰曉得薛阿姨又俄然演了這一出!
如果個平常的女孩,成心嫁了好人家相夫教子過日子的那種,此時寶釵該痛恨母親誤了她畢生了。幸虧寶釵本性不喜男人,又兩世為人,對這裡頭的事情看得極透辟,並不想再嫁人。薛阿姨如許的做法對她來講倒是並無大礙。她誤心的隻是哥哥薛蟠的將來。她一早定下主張,若薛阿姨和薛蟠容不下她便罷,若容得下她時,她心甘甘心做個守灶女,替哥哥薛蟠打理家業,替母親薛阿姨分憂,也免得像宿世裡那般娶了個夏金桂進門,倒騰得薛家雞犬不寧,她作為已經出嫁的姑奶奶,每日裡看著薛家雞飛狗跳,薛阿姨哭,薛蟠鬨,卻一點體例都冇有。
連媒婆呆了一呆,半晌纔回過神來,隨口說了幾句場麵話,就恭恭敬敬地告彆了。回到家中,竟開端長歎短歎起來。
鶯兒忙捧了一碗茶,遞於寶釵。寶釵接過茶碗,現在,她經孫穆教誨、為宮選備戰多年的功底終究閃現出來。人慌亂成阿誰模樣,舉手投足卻還是漂亮雍容,說話做事間,仍不顯煩躁。
孫穆低頭一想,笑道:“你說的是。倒是我忽視了。此次便叫師父替你理妝吧。”
孫穆一邊替她選出去見客的衣裳,一邊忍不住歎道:“可惜了這豔若桃李的好麵龐,現在倒要往醜裡頭打扮了……”
孫穆又趕著為寶釵梳頭,替她綰了個時下女人當中最風行的髮髻,又替她插上一隻金絲八寶攢珠簪,擺佈打量了一陣子,猶嫌不敷,一轉頭看到院子架前一朵木芙蓉開得正豔,忙用剪子絞了下來,替寶釵插在鬢角。又細心看了一回,卻總感覺少了些甚麼,想了半天,才問鶯兒道:“你們家女人常戴的那瓔珞金項圈呢?”
隻見寶釵臉若銀盆,眼如水杏.眉如翠黛,唇若點櫻,恰是最端莊秀美不過的長相,何況稍作打扮,雖不顯豪華,但配上她這通身的氣度,恰是斑斕光輝,恍若神妃仙子下凡塵,令人不由自主就想彎下腰去叩首膜拜。
須知那媒婆屬三姑六婆一起,門路既多,又最喜好拉幫結派,似王公大臣之家,如果惹了她們不稱心遂意,背後還要說道說道呢,薛家在京中毫無背景,行事卻如許不當,隻怕早被她們悄悄挾恨在心,乘機抨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