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儘然。”姚靜卻說道,“寶釵名下的那些銀錢頭麵乃至外頭的店鋪田莊,薛阿姨憑甚麼收走?”
“薛太太,莫非薛太太竟是盤算主張,非要逼寶釵淨身出戶不成?”孫穆在宮中見慣民氣,不過想了一回,就已洞悉薛阿姨的設法,不過還是想光亮正大完整奪走寶釵的嫁奩以及這些年苦心運營賺下的私產罷了。這類設法當然無恥,但是若薛阿姨一口咬定了“父母在,忘我財”的說法,便是鬨著去見官,朝廷也一定會站在寶釵這邊。隻是薛阿姨此舉,未免過分買櫝還珠,莫非她竟不曉得,她親生的女兒寶釵纔是真正的點金聖手,有了寶釵在,何愁做買賣賺不來銀子?
薛阿姨再如何孤陋寡聞,也曉得姚靜比來恰是皇太妃娘娘麵前的大紅人,炙手可熱非疇前可比。榮國府高低,賈母猶要耐著性子,同姚靜周旋一二,王夫人則是一麵應酬一麵膈應著――她是賈珠的親孃,對當年姚靜和李紈之事始終未能介懷,看姚靜就如同看給她賈家戴綠帽子的仇敵那般,雖恨不得不共戴天卻又無可何如。天然,王夫人在這般悔恨姚靜的時候,早就健忘了她實在不姓賈,孃家姓王了。
姚靜淺笑道:“薛寶釵名下的那些店鋪田莊,與金銀珠寶,果然都是她的嗎?孫姐姐你莫非健忘,我們也有一份的?”
孫穆見寶釵睡著了,悄悄歎了口氣,同姚靜使了個眼色,走了出去:“薛家太太買櫝還珠,不曉得真正的寶貝。我見她那意義,隻怕寶釵身邊的統統銀錢頭麵乃至外頭的店鋪田莊,都是要收回的。寶釵疇前將這宅子的契書送了你我,等她同窗家劃清邊界後,我們須還給她纔好。這孩子是個命苦的,就算要嫁人,手中也要有些甚麼,才氣心安。”
兩人商討伏貼,卻又就那鋪子田莊比劃起來。
孫穆定定看著姚靜,點頭道:“靜兒,你不曉得這此中的事。父母在,忘我財,更何況寶釵又是個未出閣的年青女人。那些嫁奩也好,手頭的銀錢,金飾頭麵另有外頭的店鋪田莊也罷,如果放在講事理講麵子的人家裡,天然都是她的。但是碰到那見錢眼開、見利忘義的人家,借了父母兄長的名義,十足要了去,倒是占著正理,連官府都會支撐的。當然有人會在背後裡笑話他們家妄圖女人的嫁奩,但是你看薛太太那描述,那裡是個怕人笑話的呢。”
姚靜一愣,尚未想明白三擊掌的典故,寶釵和孫穆早已僵立當場。
賈母和王夫人尚且獲咎不起的人,薛阿姨又怎獲咎得起?更何況,薛阿姨固然明麵上賴寶釵有辱門楣,實則對自家女兒的操行是堅信不疑的,那般說辭隻是為了逼迫寶釵更退一步,她好多撈銀子罷了。
現在見得姚靜上前互助,薛阿姨那裡還敢信口雌黃,沉吟很久方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人之言。總之她想嫁姓馮的,我是不依的。除非她也學那王寶釧,同我三擊掌,淨身出戶了纔好。”
隻是在薛阿姨眼睛裡,頭一堅固的天然是胯間多長了二兩肉的兒子薛蟠,薛蟠再如何無能、笨拙、霸道、敗家,好歹有那二兩肉,能夠傳宗接代;再次之就是箱子裡堆著的圓的扁的,金的銀的,薛阿姨是孀婦,孀婦最冇安然感,縱寶釵再如何從旁安撫母親,也不及她夜夜將金的銀的壓在床底下箱子裡睡得安穩苦澀。故而為了些銀子,寶釵天然是能夠等閒被捨棄的了。歸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現在這個女兒既是鐵了心腸不肯嫁到忠順王府裡當小妾,幸虧將來熬出頭以後提攜兄長,乾脆就將她手中的銀子儘數拿出來,大師老死不相來往,倒也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