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今後就在孫穆家住了下來。姚靜恰是炙手可熱的紅人,縱使薛阿姨不懂事,想認賬,王夫人和王子騰夫人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如此作死,不過幾天,薛家賬房就親身送了銀子、田莊諸物過來,當著寶釵的麵交割明白。寶釵問黛玉的那份如何措置,薛家賬房一貫是佩服這位大蜜斯的,又顧恤她的遭受,恭恭敬敬答覆說,已是同賈母房中的鴛鴦女人交割明白,由她收著了。寶釵素知鴛鴦做事安妥,是賈母身邊少有的無能之人,這才放了心。
薛阿姨是不曉得妙玉來源的。這等秘事,曉得的人越少越好,王夫人也冇籌算講與她聽。故而薛阿姨傳聞後,嘲笑一聲,道:“她一個削髮人來做甚麼?莫非受不住清規戒律,也籌算出家,讓寶釵那丫頭給她也尋一個小半子?”這般說著,倒是一臉不覺得然地笑了出來。隻是她接連笑了兩聲,隻感覺場上氛圍分外的詭異,竟如同冷場了普通,便又不敢笑了。
在她們看來,寶釵雖是被親生母親逼迫,無路可走,但是自甘出錯到下嫁金陵馮淵的份兒上,這輩子恐怕就如許了。她們不屑同她為伍。但是就是如許一個令人不屑為伍的寶釵,反而比她們更得了妙玉的心,豈不是讓她們疑竇叢生,又是戀慕又是猜忌又是不安?
誰知方纔走出去,便見小紅悄悄走上來報說:“方纔刺探得動靜,本來太太這般急著將我們家女人嫁人,不為彆的,就是為了奪我們家女人的嫁奩。薛大爺指著這嫁奩做聘禮呢。太太曉得我們家的下人多是方向女人的,就不敢張揚,隻是悄悄請了王家幫手說合,把我們都當死人亂來呢。事情都快成了,我這才收到風聲。”一邊說時,一邊頓腳感喟,對於薛蟠要結婚的事情被瞞了這麼久,非常不安,過意不去。
姚靜忙拿他言敷衍之,寶釵也隻是笑笑不說話,孫穆多麼樣人,向來不能人所難,料得她們兩人之間必有策劃,也未幾問,心中開闊,又素知這兩人皆是本身嫡親至愛之人,更不會多想。
寶釵急著說道:“這樁婚事有諸多蹊蹺之處,千萬使不得!你們肯聽我的話也好,不聽我的話也罷,總之來日如果悔怨時,便是鞭長莫及了!”
薛阿姨所言可貴句句在理,寶釵一時語塞,一張臉氣得發白,卻說不出話來。她滿心委曲,想將娶來夏金桂以後薛阿姨的遭受和悲慼一句一句講給她聽,但是卻不曉得該如何開口。正在煩躁間,姚靜卻已經衝了出去,眼鋒如刀,在薛阿姨臉上轉了一回,笑著挽寶釵的手,向她言道:“良言難勸想死的鬼。漫天神佛那麼慈悲,還隻能渡有緣之人呢。寶釵,即使那人是你疇前的母親,卻也要看一看能救不能救。眼下她是一意深思,任甚麼人都拉不住,你何必白搭力量,反落得她抱怨?”一麵說,一麵和孫穆一邊一個,將寶釵強行拖拽了出去。
薛阿姨當下神采一肅,理都不睬寶釵,朝著王子騰夫人笑道:“咦,這是誰家的女人,這般冇端方,我們正在這裡說話呢,她就冒然闖將出去,對我薛家的家事指指導點。門口的人呢?如何冇攔住她?都是死人不成?”
王子騰夫人幽幽一歎道:“寶釵,莫說你此時已經不再是薛家人。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蟠兒是薛家獨一的男丁,他的婚事更是如此,你便仍舊是薛家的女人,還是說不上話。你這孩子,平時是個最懂禮的,現在這是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