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因孫穆和姚靜看重寶釵的原因,回門宴請了很多街坊鄰居,那柳依依是天理教派到城裡四周刺探動靜、矯捷行事的,這回門宴的動靜天然也瞞不過她。柳依依幼時便和寶釵結過善緣,對寶釵很有好感,因寶釵和黛玉曾在官兵搜捕時候代她粉飾,對寶黛二人更是存眷。回門宴後柳依依遠瞭望得寶釵和馮淵坐車子出城,又聞聲那些無聊閒人說三道四,忍不住就拿言語刺了他們一回,仍然感覺不解氣,竟然趁著無人留意,遠遠跟在寶釵馮淵的背麵,訪得他們所居的宅子,心中原是存了若馮淵對寶釵不好,就挺身而出替她出頭的籌算。
張嬤嬤和鶯兒這才恍然大悟道:“本來竟然是當年的阿誰小女人!我當時還擔憂了好半天呢。我記得你有個乳名,喚作依依的?”又道:“當年就是美人胚子,想不到現在竟然長這麼大了!”
寶釵苦笑著點頭:“你有所不知。一來孃舅離京公乾,縱有舅母等人在京中,但當日是瞥見我離了薛家的,現在一定肯見我們,何況就算見時,此性命關天的事,也一定肯脫手。二來,這又怎會是鶯兒的錯誤。姓馮的和我是伉儷,又死在我房中,手臂上是我用剪刀紮出印子。此事自是我的錯誤。”
那邊寶釵正攜了柳依依的手,同她話舊,言說前番幾次相遇,來去倉促,未能說上幾句話等,鶯兒卻無寶釵這般平靜,見到當年的女孩子現在出落得如此美麗,心中稍稍歡樂,當即又想起本身誤傷了性命,怕是要吃官司的事情,站在一旁愁雲暗澹想苦衷。柳依依斜目睹鶯兒如此模樣,又見張嬤嬤在旁黯然垂淚,不覺迷惑,大聲道:“你們兩個如何了?久彆相逢,原是喪事,如何這般模樣?”
張嬤嬤嚇了一跳,忙抬高道:“女人怎地這般胡塗。這死人吃官司的事情,豈是好頑的?便是鶯兒,我也不捨得她吃官司,更何況女人?女人如果吃了官司,我們這群人後半輩子卻又去靠哪個?”
幾人正鬨做一團不成開交時,俄然聞聲個聲音笑道:“天下怪事很多,現在我纔算是開了眼。那裡有人爭著出來頂罪的?”
鶯兒也用力將那小女人看了幾眼,迷惑道:“看她描述,倒似非常眼熟,好似在那裡見過似的。但若細心論來,卻不記得。”
柳依依驚奇笑道:“這是說那裡話來?難不成到了此時,你還感覺是你殺了那姓馮的?姐姐,你看看你這副身板,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走路如弱柳扶風狀,怕是連雞都未曾殺過,你拿甚麼殺人?若不是我在房梁上拿小石子打那姓馮的小腿,他那裡那麼輕易顛仆,早追上你做那禽獸事去了。嘿嘿,這等禽獸不如的男人,薛大女人你如許的品德,竟然也會瞎了眼選他做夫君。我正愁著日前你和林女人救了我一命,無計酬謝的,現在便順手給了兩石子,一顆石子射他小腿,叫他走不得路,一顆石子射他後腦,叫他腦袋著花,命喪鬼域。嘿嘿,誰叫他不開眼,竟敢對你們動歪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