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阿姨傳聞,如遭雷擊普通。她對寶釵雖各式的嫌惡抱怨之心,卻未推測寶釵這般命薄,竟然就這般去了!當下忍不住放聲大哭。王夫人隻當她是難過,深思著這纔是天底下做母親的人的普通心腸,正欲安慰時候,卻聽得薛阿姨一麵哭一麵說:“天底下那裡有這般事理?我還未去,她先去了。我還盼著她替家裡著力出錢呢!這等天打雷劈的不孝女……”
薛阿姨聞言連聲叫冤,隻當是無妄之災,又再三托賈璉代為疏浚。賈璉卻麵有難色。實在推委不過,才屏退擺佈,悄悄向薛阿姨說清原因,本來被天理教反賊反咬一口,隻是明麵上的事情。倒是薛蟠常日同賈珍、馮紫英一乾人等廝混,為那壞了事的義忠親王翻戲歲一脈權勢暗害起複。此事本來皇上心知肚明,隻因顧忌太上皇和皇太後兩位老賢人尚在,不好發作,故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世人便料定縱使清理,也要待兩位賢人仙逝以後了,不想天理教反賊一兵變,皇家顏麵大失,隻怕那當今皇上亦是起了亂世用重典之心。底下的民氣領神會,順水推舟想藉著天理教反賊的名義將這乾人連根拔起。故而其他被天理教攀咬的人,不過使些銀子,托些乾係,悄悄放出了,上頭卻還指著薛蟠供出翅膀來,那裡肯放。
薛阿姨無法之下,隻得又跑到賈家去求救。賈家正在為本身的事情煩躁,本冇心機理她,何如親戚情麵,王夫人派了王熙鳳過來,費了好一番周折,才把薛家的亂局給鎮住了,轉頭尋夏金桂時,倒是趁著薛阿姨去賈府搬救兵的時候,帶著貼身丫環寶釵和幾個孃家親信清算了屋裡的金銀金飾跑了。當下王熙鳳也得空顧及這個,隻發作了幾個不聽話帶頭肇事的下人,又催著賈璉出去探聽環境。
故而一時候賈府來迎送往之事驟減,平常有親戚如王家史家、都城貴婦如南安郡王太妃、北靜王妃等人走動,現在都曉得賈家失了勢,都藉口國喪期間,不便來往。賈家世民氣中更加忐忑,偏薛阿姨不識相,她是個暮年的孀婦,本來就好來王夫人這邊走動的,現在在家中被兒媳婦夏金桂攪得不安寧,經常到王夫人的院子裡垂淚抱怨。本來元春的事情未出來前,王夫人倒唸在姐妹一場的份兒上,尚肯對付她幾句,現在倒是心機全無。
自寶釵同薛家分裂後,王夫人固然口中不說,但暗裡裡卻感覺薛阿姨不會辦事,分不出輕重,把一個好端端的女孩兒逼成這般模樣,扳連著本身也被尤氏她們背後裡諷刺了去。前幾日從王熙鳳那邊傳聞寶釵的凶信時候,也曾感慨過幾句。現在王夫人聽薛阿姨竟然這麼說話,更加不耐,不陰不陽地說道:“現在可恰是趁了你的願呢。許是老天爺聽到你這個做母親的在背後裡禱告也未可知。隻是既是如此,怎地不見你心中清淨,每日裡仍舊為兒媳婦的事抱怨個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