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釵黛]鹹豬手,蟹黃酒_第186章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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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紙聖旨,不過一炷香的工夫,賈家就完整翻天覆地,從深受皇恩的勳貴之家變成了有謀反懷疑的不祥之宅。賈家人那裡還敢大擺場麵,忙吃緊命人將賈赦的棺木送到城外停好,百口回返之時,卻見忠順王爺部下的官兵已是從榮寧二府抄出很多東西來。忠順王爺坐在肩輿裡不露麵,由他身邊親信的長史官主持。阿誰長史官曾來賈家索要過蔣玉函,恰是同賈家有些過節的,碰到這等機遇,怎會悄悄放過,當下假公濟私將賈家翻了個底朝天,除卻妙玉所居的櫳翠庵尚未涉及外,其他諸位太太奶奶的嫁奩皆被翻了出來。

又有賈府被抄家以後,總算是天恩浩大,眾太太奶奶們的嫁奩私房大部分在抄家時候被順走,小部分得以倖存。雖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單是眾太太奶奶們這一小部分嫁奩私房,便夠小康之家餬口一輩子的了,但民氣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眾太太奶奶擔憂背工不接,坐吃山空,竟不約而同看上了賈母身後的那部分梯己私房,此中以賈赦之妻邢氏為甚。賈母生前,其梯己一貫由鴛鴦賣力儲存,邢氏便挖空心機欲走鴛鴦的門路。她既蠢且毒,不顧國喪家喪,也不顧賈赦正想方設法脫罪,就要逼迫鴛鴦嫁給賈赦當小妾,策畫著人財兩得。

賈璉一言不發,觀其神情卻似鬆了好大一口氣。他恐怕王熙鳳懺悔似的,將早揣在懷裡的休書擲於地上,回身就走。

探春和黛玉對望一眼,探春隨即起家,正欲安慰間,便見王熙鳳朝著賈母的靈棺端端方正磕了幾個頭,哭著說恕孫兒媳婦兒不能奉侍你瞭如此。緊接著,王熙鳳奉告賈璉:“一人做事一人當。金哥兒和守備之子是我逼死的,銀子是我拿的,印子錢是我放的。我反正都是一死,乾脆將你的那些罪惡也一併擔了罷。你也給我一紙休書,再求些恩情,便隻消擔一個失策之罪。如此鬼域路上我也好同姑姑做個伴。”

賈母的喪事是在一片辯論聲中度過的。王熙鳳放印子錢的事情本來不算甚麼,在達官權貴之家隻不過是再小不過的事情,隻可惜現在賈家落魄,牆倒世人推,竟用這個當罪名,欲要問罪。賈璉是王熙鳳的夫君,王熙鳳在外頭放印子錢,用的自是他的名號,此事少不得他要遭到連累,公開裡氣得七竅生煙,將王熙鳳吵架l了幾次,卻無可何如,隻能束手待擒了。誰知這時候,王熙鳳昔年做過的一樁惡事又被功德者翻了出來。倒是當年秦可卿出殯之時,老尼姑為了拉攏長安城某戶人家的女兒金哥兒同長安節度雲老爺家的兒子的婚事,假借了賈璉的名義,命金哥兒本來的未婚夫守備之子退婚,導致一對有戀人雙雙殉情。賈璉本來束手待擒之際,偏傳聞了這個動靜,曉得這是性命官司,同先前的放印子錢又有分歧,是要死人的,當下不顧賈丁憂禮,同王熙鳳大吵大鬨,決計不肯當這個冤大頭。

賈敬出殯當日,賈家竟然遭受抄家,此事已是賈家世人料想不到,而賈母猝死更令他們難以接管。本來賈母年齡已高,精力倦怠並非一時,但常有太醫請脈,夙來又細心保養,賈家世人都料定無礙,想著大略可撐過寶玉、黛玉兩人的婚禮。不想朝廷大事迭出,喪事不竭,婚禮無法延期,想來這些日子賈母麵上不說,定然為了兒孫之事殫精竭慮,時候掛記憂愁,終究熬到本日,已是油儘燈枯,又受此驚嚇,再也支撐不住,與世長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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