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然就聽到金鎖裡阿誰聲音吃緊說道:“你休要隻為死人悲傷。現成的大活人還住在鄉間,等著你看顧哩。”
香菱道:“姚先生也跟我這麼說呢。我先前另有迷惑,現在女人也這麼說,想是錯不了的。”一邊說著,麵上卻微微出現紅暈。
茜雪家本是賈母帶來的白叟,在榮國府多年運營,動靜自是通達。茜雪本來聽到金玉之說,隻當薛家要跟老太太對著乾,連帶著對寶釵也非常防備,現在她跟了寶釵這麼多日子,見寶釵如此行事,早把先前的防備之心儘去了,每日裡鞍前馬後,替寶釵刺探動靜,通風報信,非常經心。
寶釵目睹威脅無果,無法之下,也隻得就此作罷。次日薛阿姨又陪著王夫人往寧國府中,薛蟠隻和他那起子狐朋狗友一處,一大早就不見了蹤跡,寶釵就又帶了奶孃丫環等人往棉布店裡探視。棉布店是她一手籌措的,比起綢緞莊來,掩人耳目更是順手了很多。
香菱是幾日前就得了動靜的,一大早就等在店裡。主仆幾人數月不見,自有一番分袂之情要訴。
寶釵哭笑不得,暗道那裡有閨閣蜜斯在人家喪事上寒暄應酬的事理?雖說她不忌諱這個,到底麵上不好聽。然轉念一想,想起薛阿姨自丈夫去了以後,很多婚嫁喜慶場合畢竟不好露麵,自是格外珍惜這等見地的機遇,不由得心中顧恤,把先前要說的話儘掩去不說,隻是淺笑著說:“既如此,母親就多陪陪二姨母,免得每日裡在家,怪悶的。”
茜雪鶯兒兩小我在中間聽了,都不免皺眉。茜雪就笑著說道:“這劉姥姥也太省了。女人前前後後給了她足足幾十兩銀子,莫說用新棉衣棉被,就是穿綢襖,蓋緞被也儘夠了。”
又向香菱說道:“既是這劉姥姥故意多買一些轉手贏利,隻怕她的本錢還不敷。你現在也有私房,何不跟她說,乾脆做的大一點,你也權當賺個紅利。”
自秦氏自縊以後,賈府中人對秦鐘的態度就不似先前那般熱絡,就連疇前疼秦鐘如疼寶玉的賈母見了,麵上也隻是淡淡的。秦鐘固然年幼,卻也略微知覺,隻躊躇著怕遭鳳姐禮遇。
鶯兒言語如刀,說得寶釵心中頗不安閒。但鶯兒所言俱是真相,一時倒也駁不得。寶釵就笑著說:“你們兩個莫非胡塗了,天底下那裡有把統統的錢都賺完的事理?冇見誰家做買賣,是見哪樣買賣好,就吃緊的都要搶著做的。何況我們薛家到底是皇商,跟平常販子不一樣,又豈能跟鄉間小民爭利?若我們把織布作坊開起來,掙的錢保準比這個多多了,到時候自產自銷,纔是便宜呢。”
寶釵尚未說話,薛阿姨已經看了寶釵一眼道:“乖女,倒是為娘錯怪你了。想不到你竟然這麼上心。好輕易她走了,自是該好生刺探動靜,儘早應對。”倒是覺得寶釵命刺探黛玉的動靜,是為了奉迎寶玉,防備情敵了。
寶釵先把香菱高低打量了一回,見她頭上包著頭巾,鬢上釵飾全無,心中不覺惻然,待拉起她的手,方覺比起先多了些肉,方笑道:“倒似比疇前富態了些。想來那姥姥並無苛待你。”
獨賈寶玉仗著賈母心疼、是榮國府中頭號寶貝鳳凰蛋,行事卻與彆人分歧。這日恰是五七正五日上,家中本來客多,寶玉就深思著恐怕秦鐘受了委曲,遂同他商討往鳳姐處坐著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