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道:“這個我倒是聽哥哥說了,不是五萬兩。是用的他家存在江南甄家的銀子,說支三萬兩用作采買伶人等之用,下剩二萬兩預備購置花燭彩燈並各色簾櫳帳幔的使費。”
薛阿姨點頭道:“我的兒,你說的非常。幸虧賈家家大業大,花的起。賈府裡沸沸揚揚都傳遍了,都說薔大爺帶了五萬兩銀子去呢。”
薛阿姨和寶釵都不肯信賴,隻道薛蟠是成心推托。薛阿姨先怒道:“你這孩子幾時竟這般吝嗇了?我們住在你姨爹家這幾年,承蒙賈家闔家高低接待,到處和藹。你又和他家的爺們兒交好,每日裡混在一處。現在他家這麼大的事情,我們怎能不表示一二?一萬兩銀子是多了些,可誰不曉得我們薛家有錢?就得拿這一萬兩出來,才氣不屈辱了我們家夙來的名聲。”
薛蟠苦著臉說:“娘說的我都曉得。可現在鋪子裡週轉困難,如何能拿出這很多錢來?”
薛阿姨卻似主張已定。見寶釵也說並無非常不當之處,她便行動下來,當日三催四請,硬是把薛蟠從外頭叫返來,言說如此如此,催著他從速籌辦銀子。
薛阿姨忍不住唸佛道:“阿彌陀佛!快趕上當年我們王府預備接駕時候的做派了。”
薛蟠吞吞吐吐道:“可不都全冇了。”
寶釵道:“母親細心想想看,蓋園子哪處不要用錢?野生、修建用的木料磚瓦尚是小事,比及端的建成,材花銀子呢。前幾日聽哥哥說,那薔大爺帶著幾小我下江南去買伶人,禮聘教習兼購置樂器行頭,單這一注你算算有多少?”
寶釵聽到這裡,驚奇問道:“客歲年關結賬時,我記得老蒼頭是解交了兩萬多兩銀子的。當時我還勸你都換成金子,存放著也便利。這才幾個月,莫非竟全冇了?”
薛阿姨提示道:“莫非他們竟不吃不喝了不成?”她是當家主母,天然曉得柴米油鹽醬醋茶是如何一回事,何況各種紅白喪事、情麵來往,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薛阿姨定定神說:“我冷眼看著,如果以他們家平素的□□,隻怕少說也要一二萬兩銀子。”
寶釵笑道:“也就是快趕上,以賈家的謹小慎微,又如何敢逾製呢。除了前頭說了那兩樣外,打造金銀器皿、安設各處陳列、乃至采辦鳥雀,那裡少得了銀子了?”
薛阿姨想了一想,豪放說道:“既是如此,明兒個我就跟你二姨母說,我們家拿出一萬兩銀子來,如何?”
寶釵想了想道:“他們家百年堆集,想來老是有些家底的。彆的不說,單他們家東北上的莊子,隻怕一年也能入近萬兩銀子呢!縱使碰到收成不好的年景,打個半數,也有小五千兩。”
薛阿姨無法,正要就此罷了,寶釵卻抿嘴笑道:“還能有甚麼事?必是那甚麼馮大爺說了甚麼話,哥哥腦筋一熱,就抬了銀子疇昔了唄。隻盼著那馮大爺是個有才調的人,彆竹籃打水一場空纔好。”她神態輕鬆,明顯也感覺頂多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虧了銀子的不是,決然想不到有的事情辦砸了,不但僅會落空財帛,另有能夠扳連家屬。
寶釵想了一想,暗道:如果薛家住在自家宅子裡,也就罷了。但現在為了母親和王夫人說話便利,彼其間有個照顧,借住在賈家。雖說借住幾年屋子並不值甚麼錢,歸正賈家的屋子閒著也是閒著,但可貴的是這份交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