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賈母,李貴、茗煙自知茲體事大,儘管支支吾吾、含含混糊,賈母是成了精普通的人物,有甚麼聽不出來的。當時黛玉、寶釵、三春姐妹都在賈母處,李紈察言觀色,就要帶眾姐妹出去。賈母又叮嚀屏退擺佈,要本身親身查問究竟,並命襲人也扶了寶玉回房去保養,。豈料寶玉哭了一起,到此時反倒傻笑起來,推開襲人,向賈母笑道:“這兩個主子辯纔不可,怕老祖宗聽不明白,還是乾脆我來回話吧。”
領頭內侍是個聰明人,曉得宰相門前七品官的事理。現在榮國府賈家正炙手可熱,若他是夏守忠、戴權那般手握大權的紅人也就罷了,恰好他並不受上頭看重,在宮裡是受人架空的份,才被差了這麼個苦差事,如何能不到處謹小慎微?
豈料方纔灌藥灌得急了些,已是毒入肺腑,秦鐘拉著寶玉的手,顫巍巍搖了兩搖,說道:“你我自大聰明,我本日方知竟是全錯了。隻盼你迷途……”一語未了,嘴角有黑血排泄,已是一命嗚呼,死到了寶玉懷裡。
那領頭的內侍不大不小是個首級,天然也是曆練出來的,又有甚麼不懂的,見這副調子就曉得對方不凡,不過在腦筋裡一打轉,就轉嗔作喜道:“但是賢德妃娘娘那位銜玉所生的兄弟?前幾天太上皇還在念呢,說是世上竟有如此奇特事,趕明定要見地見地。”
賈母聽他胡言亂語,先道:“偏你這孩子古怪,那裡有這很多奇特事?”頓了一頓又笑道:“既是你能這般說,可見是無礙了。”叮嚀鴛鴦去備了幾十兩銀子,命送到秦家以助發喪之用。餘者備奠儀、弔紙之事,天然由寶玉自告奮勇,親力親為。賈母又恐他傷感,命黛玉、寶釵並三春姐妹不時尋他玩耍,衝減哀思。隻是寶玉那般多情的人物,少不得日日思慕記念,亦是無可何如之事。
劉姥姥一家人都非常對勁,入住次日,就闔家到綢緞莊上存候稱謝,寶釵卻不在,隻令人傳話說,現在既然手頭餘裕了,也該買幾小我使喚,方不失了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