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被他說中，臉上飛上一抹薄紅，隻道：“凡事隻你樣樣兒曉得，要真短長的，便猜出秋闈的題目來！”說罷，就見聞希白和裴子峻不言語了，林澤頓覺講錯，正要改口時，書齋的門卻被人猛力一推。

裴子峻聽他如許說，樸重的性子那裡藏得住話，隻道：“我是看你要出去和那些人分辯，以是才攔在頭裡。”見聞希白仍舊笑意不減，便皺起了眉頭，“你昔日裡遇見這些吵嘴，無一不是今後避開的，怎得本日卻硬要湊上前去？”

等他們歇夠了，三人彼其間提及那一晚的事，也頗多慨歎。一時又笑鬨起來，仍和常日無異並未生分。及至兩今後，午間林澤因和聞希白笑鬨了一回，又彼其間賭書作樂，聞希白因輸了一回，便笑著嬉鬨起來，也不管裴子峻在旁，隻一徑撓著林澤的癢癢兒，二人皆撲倒在藤下的一張長榻上捶笑不已。

那裡曉得，這聞希白一徑翻著書桌上的字帖，無妨卻把林澤的那封複書給翻落出來，當下一驚。見那信函上正寫著“沈三哥親啟”，便誇大地叫出來，把個林澤和裴子峻都嚇了一跳，還覺得出了甚麼事。

沈愈見林澤低著頭上來奉茶，也不開口，隻接過茶盞略吃了一口，便對聞希白和裴子峻道：“我方纔在張先生那處，聽他說，邇來你們功課大有長進，倒不枉他一番心機了。”說得聞希白和裴子峻忙道不敢如此。沈愈也不睬他們的話，隻道：“張先生今晚倒有性子，我少不得替他跑一趟，你們且去他那邊罷。”

一時三人秉承“食不言”，未幾時用畢晚餐，又洗手漱口，待得統統做完，便都往書齋裡去。書齋裡文房四寶齊備，兩章大書桌就是坐四五小我也不成題目，其上又有四書五經齊劃一整地摞在桌麵上，上麵靠西麵一溜四張椅上，都搭著彈墨椅搭，底下四副腳踏。椅子兩邊，自有一對高幾，上麵茗碗俱備。林澤三人便往椅子上坐了歇了一回，便聽得門外有小僮輕聲拍門。

本來林澤膝上正放了一本《論語》，不過是原文罷了，可貴的倒是冊頁邊的硃批，蠅頭小楷端方秀美，乍一看還覺得是出自閨閣之手。隻聞希白和裴子峻是最清楚不過，他們彼其間相處兩月不足，那裡看不出這硃批都是林澤一字一劃寫下的，不由便拿他的筆跡來打趣。

卻說屋裡聞希白懶懶地倚靠在椅子裡，一手托著茶盞，一手拿著茶蓋悄悄地去撇那茶麪上的茶沫子，姿勢端的風騷不已。隻是林澤正拿了一本書在看，裴子峻隻略吹了吹茶麪上的幾根茶葉，便喝了一大口解渴。聞希白姿勢雖慵懶萬端，可惜的是，此處倒冇人賞識得來。一時甚覺無趣，便起了個話頭叫他們來發言。

這話裴子峻聽著猶可，獨聞希白聽了，免不了拆穿道：“依我瞧著啊，你不肯奉告你這三哥是為了兩個。一則，人家送你沙棗是美意，哪有你如許幾輩子冇吃過的，那樣狠命的吃，吃的本身反倒瘦脫了相，上吐下瀉的描述狼狽，到底是舍不下臉皮子去說這話給人聽罷。要論到底，但是你本身貪吃惹來的。二則麼……”頓了頓，聞希白慢悠悠地踱步到本身先前坐的那張椅子邊，拿起茶盞吃了一口茶，才又道：“二則是，若如果說了，以你這三哥的性子，怕再不敢叫人給你送好吃的了，少不得你嘴裡便少了一味，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