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先是斥責了水清幾句，當著宮人的麵兒，倒也冇如何落水清的臉。眼神一瞥，就見那邊還跪著一個少年，眼睛微微一眯，開口問道：“你是何人，宮中重地，莫非是外男能隨便收支的？如果衝撞了，便是你有十個腦袋也不敷砍！”

可已經遲了！

這話說得過分誅心，連水清的神采也瞬息變了，一下子跪在地上道：“請太上皇恕罪，是孫臣不知禮數，衝撞了。”說著，慘白的臉上更是赤色儘褪，眼圈兒紅十足地哽咽道：“孫臣隻是顧慮小林大人的病況，聽三哥提起他身子好了些，這纔想著請他進宮說說話。這原是孫臣的不是，一時要私心衝昏了頭，竟枉顧了宮中端方，還請皇祖父懲罰。”

林澤眉頭一挑，眼睛看向水清腰間，那赭色寶相斑紋金縷帶上不過掛著一隻半新不舊的荷包罷了，那裡有甚麼骨扇的影子。再回想起先前幾次見麵，何曾見過甚麼骨扇，林澤心中更加的起疑。若公然是器重若此，為何之前向來不見水清握在手中把玩，就算是因為正視而捨不得見人，也不會在平時隨便掛在腰間招搖過市罷。

但是，落在水清身後兩步間隔的林澤卻冇看到，水清在瞥過禦花圃的人影時，眼底一閃而過的鋒芒。鋒利如針，見血封喉！

見他口口聲聲自稱“孫臣”，太上皇倒不好過量苛責。

“嗬，公然東風對勁呢。”水清低笑了一聲，複又盯著林澤笑道：“小林大人不感覺本宮這裡過分清幽嗎？”

林澤看得心中有些好笑，隻拿茶盞佯作喝茶的行動，遮住了唇邊的嘲笑。

可林澤也曉得，在這深宮禁苑裡和太上皇或者是賈元春起牴觸，虧損的定然是本身。以是，林澤也很識時務地低頭說：“娘娘汲引了，微臣不敢當。”

想到這裡，太上皇低低地“嗯”了一聲，才道：“你也是心機孔殷了些，原不是大錯誤，且站起來罷。”說罷，轉頭去看跪在地上的林澤，“你也起來罷，既然不是你本身故意衝要撞的，所謂不知者不罪，隻記得萬不能有下次了。”

而充當了半天挪動背景板的賈元春卻在悄悄打量了林澤好一會兒後，這才掩唇笑道：“哎呦呦，我才說是誰呢，本來竟是舊瞭解。”見太上皇目露迷惑，賈元春嬌笑道：“老賢人不曉得，這位怕和臣妾另有些親戚情分在呢。若提及來，也不算衝撞的。”

太上皇一聽，便斜睨了水清一眼，“本來是你請進宮來的？”說著，語氣驀地一變，立時冷喝道：“不懂端方的東西！便是你三哥都不敢等閒如此，你是甚麼身份，越俎代庖！”

香鼎中有縷縷暗香嫋嫋環繞，屋子裡卻連日光都透不出去，儘是清冷的感受。水清向來不喜好有人在身邊奉侍，故而在他和林澤說話的時候，也將門舒展著，身邊連一個宮女寺人都未曾留下。

林澤悄悄地笑了，並不是因為水清說出如許的話而輕視他，隻是感覺豪情的事情，若不是你情我願，又如何能長悠長久？看著水清眼底泄漏的幾分嫉恨，林澤淡笑道：“殿下，莫非是因為未曾的呈現，才讓三殿下竄改了情意嗎？”

好半晌，在林澤覺得水清不會開口時，水清卻俄然說：“我覺得，你不會攪合出去的。如果冇有你，三哥……就不會變成如許。”說到前麵，竟模糊透出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