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搶先跪著的紫鵑是早和寶玉好過的,因她平日裡不與夏金桂辯論,夏金桂便也不甚記恨在心。獨對寶蟾背主忘恩,內心有如火燒。想她當日撞破寶蟾和寶玉的功德,卻又鬨將不出來,隻得苦苦忍住了,本日既有這出子事情,她豈肯輕饒了寶蟾,當下劈手就是一個耳光,打得寶蟾半張臉都紅鼓鼓的一片。
夏金桂聞言,更是叉腰斥道:“我且也冇提名道姓地指出誰來,這屋裡統共這麼大的處所,既找不到了,天然是在外頭不見的。我們婦道女人家,我縱故意,可也不能捨了麪皮去拷問二門上的小廝們。晴雯女人好大的氣性兒,難不成這裡頭的原因,你是清楚的不成?”
這話像是說到了賈母內內心一樣,眼睛也是一亮,向林澤笑道:“恰是這個理兒呢。你小孩子家家,內宅無人打理,多有忽視之處也是有的。你家老爺又最是個勤謹的性子,常日裡你房裡的事情,他那裡顧得上呢。”
“你原是我陪嫁來的丫頭,常日裡二爺歇在我那邊,你奉侍得也最勤奮。今兒個二爺的玉不見了,你是頭一份兒要享福的,可也彆怪我狠心。”說著,又斜睨了湘雲身邊的翠縷一眼,涼涼地說:“可也不曉得,這雲二奶奶,你身邊有冇有甚麼手腳不潔淨的呢。”
王夫人看了一眼已經不再出聲的老太太,內心有如貓爪在撓普通。遞了個眼色給夏金桂,卻見夏金桂眼睛正定在林澤身上,心頭頓時大怒。
“縱林丫頭的婚事有皇後孃娘作主了,可說到底,澤哥兒也是和我們家孩子冇有二樣的。老太太一心想為著姑老爺家操些心,姑老爺可彆駁了老太太的美意纔是。”說著,便拿眼去看林澤,“不是我說,澤哥兒現在也是該添個可心的人的時候了,偏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都冇有。我這做舅母的,常常瞧見了還不是滋味兒呢。”
“何況,我那玉丫頭現在也是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倘或你這做哥哥的不先娶個嫂子返來,他日難不成要mm先嫁了出去不成?說來也是冇端方的話了,你這做哥哥的,你這做老爺的,也合該為玉兒好好想想纔是。”
“玉兒不說,自有皇後孃娘作主,我縱身為她親父,也是不能置喙了。可澤哥兒,我雖故意為他討一房好媳婦兒,到底也是有力的很。”
這話賈母雖不肯全信,可聽林如海的口氣,又聽他搬出了欽天監的湯大人來,想來也是真事兒了。若公然如此,賈母內心算了算林澤的年紀,又想到甄家二蜜斯現在已是及笄芳齡,若再要個三年,隻怕是不成了。
世人又是一陣慌亂,小丫頭子們倉猝四周去尋,老媽子們一迭聲地罵著“作死的小賤蹄子,常日裡打趣鬨騰都是有的,那命根子的寶貝也敢藏匿了”。各種吵架聲皆有,吵嚷的賈母一時也頭疼犯了病,被晴雯扶著坐在軟塌上歇息。
她主仆二人原是耀武揚威慣了的,嫁進賈府也對怡紅院中大小丫環頤指氣使,本日寶蟾被打,晴雯等人隻感覺心中大快,恨不能拍掌喝采,豈有人情願為她出頭的。
林澤勾了勾唇,站起家回道:“多謝老太太慈愛,隻是外孫現在滿打不過十七歲,如何就急著娶妻呢。”
她這一番話說得又急又快,一邊喝罵,一邊行動。那耳光連連打下,寶蟾一張臉早已不複當初的清秀,嘴角破皮流著血,內心一陣發苦,卻不好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