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府上的公中向來是寅吃卯糧,入不敷出。這些想來老爺內心是稀有的,我疇前管著中饋時,不說把本身的嫁奩梯己全補助了出來,可要說貼了十之七八也老是有的。好歹是一夕覺悟迴轉了過來,這些東西還是該留著給巧姐兒和荀哥兒的。”
王熙鳳見她仍舊不敢置信的模樣,忙道:“太太有所不知呢。老太太身邊的賴嬤嬤,因奉侍過老主子,在老太太麵前也很有臉麵。她家的孫子從小寶貝疙瘩似的,由丫頭、老婆、奶媽子養著,身驕肉貴隻怕不比我們府上端莊的哥兒差。因他們一家子得用,老太太又向來慣著他們這些白叟兒,便給了恩情,叫他贖了身,也不拘是我們府上的主子了。現在長到二十歲,讀謄寫字無一不差,走的還是官吏科舉的路途,傳聞正打發了人要求二老爺給個恩情在朝中捐個官兒做呢。”
邢夫人聽後,更覺氣怒。賈赦瞥了她一眼,不覺嘲笑道:“你倒故意機為這些小事著惱,這會兒子倒該把你那些個陪房好生敲打敲打,一個兩個的胡塗東西,今後彆為著他們這起子小人白帶累了我們一家子。”
“這有甚麼獵奇特的。”賈赦抽了一口旱菸,嗤笑道:“那些個管事嬤嬤大多是家生主子,一家子都在府上。且不必說底下新來的丫環小廝們有多少好的都拿來貢獻他們,隻怕他們活得比我們這些主子都強出多少去呢。”
王熙鳳這裡說罷,才又緩緩地把王夫人攛掇著她放利子錢的事同這幾人說了。唬得賈赦連手裡的煙桿子都摔了,就是賈璉也是神采煞白,直問道:“那你可曾放了?”
邢夫人這才點了點頭,再冇有話了。
賈赦固然鬥雞嘍囉的事情冇少做,可好歹年青時也曾被祖父和祖母帶在身邊悉心教誨過。若非老國公爺佳耦過世太早,也輪不到賈母來掌家。更遑論將現在的國公府弄得嫡庶不分,的確滑天下之大稽!
“老爺,我這裡倒有些話想說。”
轉而又道:“昔日裡總覺得老太太掌管公中這麼多年,腦筋是非常復甦明白的。本日方知原是我想錯了。王氏那等冇腦筋的混鬨也就得了,誰想老太太竟也跟著起鬨。甄家的東西眼下瞧著是繁華金銀,隻怕今後成了個燙手山芋。說不得,等皇上那邊竄改了情意,這十幾口箱子便成了抄家滅族的禍端了!”
王熙鳳忙勸道:“太太快彆活力,細心傷了身子。”
賈璉坐鄙人首,聞聲賈赦如此說,他身為小輩,此時並不敢開口。
那幾個丫頭聞言,趕緊上前扶起王熙鳳,扯帕子的扯帕子,打水的打水,好不慌亂。
王熙鳳聞聲她如許說,便知她左性兒上來了。嘴裡也不辯白,眼圈兒一紅便在邢夫人腳邊跪下哭道:“太太好狠的心,我自是大房的媳婦兒,這會兒子把我趕出去了,卻為的甚麼事理呢。我一心隻想著出嫁從夫,在家好生奉侍了公公婆婆,太太如許說,豈不是拿刀子在戳我的心麼,我不如一氣兒撞頭死了也就罷了!”說著,更是“嗚嗚”抽泣不止。
邢夫人在旁聽了,卻把眉頭一皺,“難不成那些主子還敢欺上瞞下不成?何況采買的活計,向來是由管事嬤嬤管著的,老爺你如許說,莫不是連這些管事嬤嬤也信不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