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二人不知，在他們堪堪才踏出門後，本來似在熟睡的嬰孩展開了眼睛，一雙烏黑清澈的眼睛說不出的都雅。可看著閉上的房門，卻染著點點悲慘的寒意。

太上皇聽了皇上這般解釋，內心這時纔信了。怠倦地揮了揮手，“你退下吧，朕也乏了。”

“兒臣辭職。”

殿下那人趕緊道：“兒臣愚駑，能登帝位已是父皇看重，隻朝中大事恐還要父皇勞心勞力，實在深感惶恐。”

太上皇這話才一說出口，皇上便已了悟了太上皇的情意。想要敘父子嫡親之情是假，倒是密查他兒子行跡是真。“父皇恰是春秋鼎盛的時候，禪位兒臣，兒臣已是惶恐。朝中多少人都睜著眼要等父皇賢明訊斷才氣放心，兒臣年紀到底輕些又不知輕重，恐今後諸事都要不時來滋擾父皇了。”

說著，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嬰孩，又昂首道，“林大人，不如我們借一步說話。”

水湛眯著眼扶了一把林如海，酬酢了兩句，才沉聲道：“本日來見林大人，倒是有一件事情要煩勞林大人了。”說著，轉過身去謹慎地抱起炕上的包裹，在燈光下一看，彷彿是一個粉雕玉琢的週歲嬰孩。

林如海躬身道：“見過三皇子。”今上即位，本來子嗣就單，在成活下來的兒子裡，最是身份貴重的便是麵前這位中宮嫡子――三皇子了！本日在此，恐怕此事的乾係要比他設想的還要大呢！

林如海接過信來，一見信上暗刻的紋路，內心已有了一些設法。再翻開函件看了內容後，更是必定了心中的猜想。隻是，如果他當真如許做了，還得要一個彆人都說不出話來的體例。

待得下朝，太上皇又召了天子來寧壽宮，宮中統統安排皆為當初的四皇妃，即現在的皇後親身帶人照看，每一件東西都按太上皇的愛好安排了，現在太上皇進了這宮裡，心中也是極熨貼的，連著今早朝堂上被尊稱為“太上皇”的些許不虞都散去了很多。隻是，他撿著這個時候把天子召來宮裡，卻另有一事要問。

“喔？湛兒當真如許說？”太上皇的語氣有些不信，湛兒一貫疼惜小九兒的緊，現在最心疼的弟弟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去了，他就冇有一點的不甘？竟還能沉著地勸服本身的父皇？“湛兒現在卻在那邊？宮中已有好久不見他來了。”

“林大人，這是我們家主子派人送來的急信。”一個身著淺顯侍從衣服的男人半跪在地，手上捧著從懷中細心拿出的信函遞給了上首的林如海。

林如海心頭一驚，正要開口時，水湛已經把嬰孩珍而重之地放入林如海的臂彎，隨即在林如海反應不及的時候，連拜了三拜。再開口時，已帶了幾分淚意，“我在家時，總聽父皇提及林大人最是狷介的士子，當年也並不是看重父皇的身份才同父皇訂交的。現在父皇即位，天下局勢看似都在他手中，可此中痛苦卻不能對人言。林大人並不是外人，水湛隻在這裡求林大人一事。”

上座的人眯了眯眼，眼中透出幾分對勁。瞥見案上的奏摺，想到朝堂上的動亂正劇，若他還對朝堂上的那些諫官之言熟視無睹，恐怕百年身後落不下賢德的名聲。如許一想，又打量了一下殿下伏倒在地，恭敬有加的四子。

林如海低歎著摸了摸嬰孩的臉頰，訝異地看著懷中嬰孩圓睜的眼睛。那雙眼睛清澈烏黑，一點月光落入這嬰孩純潔的眼底，竟透出幾分薄薄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