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輕飄飄道：“是……”

那車伕向林楠微微點頭，一甩鞭子，駕車揚長而去。

林如海淡淡道：“既然陛下不信臣，還要臣說甚麼？”

李熙的手頓在半空中，盯著他的背影，嗤的自嘲一笑，緩緩坐下來，待林如海將近走到門辯纔開口，聲音降落悲鬱而遲緩：“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交心，卻道故交心易變……這是如海你的詩吧？林如海，等閒變卻故交心，卻道故交心易變……你說，變的到底是你，還是我？”

林如海目光在窗外掃了一圈，又落回擊上的白瓷小酒杯，冇有答話。

李昊出京，餘下的皇子皇孫們都去送了，朝臣也去的很多，但林家和皇後一脈幾近是勢成水火，林楠也懶得去做這些麵子工夫，派人提早一日去送了議程便罷。

這件件樁樁，都透著某種不成告人的詭計的味道，李熙雖已料準了認定了這些是林如海的手筆，但是當此人輕描淡寫的一件一件認下時，仍感覺胸口燃起一團烈火，但對著這個一臉雲淡風輕的人卻半點也宣泄不出來，閉了閉眼，深深吐了口氣，道：“朕認得的林如海，風景霽月，開闊無拘，從不屑詭計狡計，從不肯……”

林如海沉默不語。

李熙話未說完，林如海已然退開半步，躬身一禮，聲音怠倦道：“臣一起馳驅，睏乏不堪，不敢在禦前失禮，容臣辭職……”

李熙聽得表情盪漾，捏著林如海的肩膀，乾澀開口道：“如海……”

宅子那邊卻還早，朝廷將四周的幾棟宅子都買了下來，平了地，籌辦修成後花圃，纔剛開建不久，要完工怕要到開年，幸虧主宅前幾日便補葺結束，並不擔憂林如海和黛玉回京以後冇處所住。

南門外一座不起眼的民宅中，李熙林如海隔幾對坐，幾上一壺美酒，幾個小菜，傍晚的金色陽光映照在淡色的紗窗上，透出多少亮色，有輕煙從香爐中嫋嫋升起，給人一種光陰靜好的錯覺，隻是兩人的說話卻絕談不上“靜好”二字。

“如海，朕冇說會放……”

林如海低頭，語氣淡淡：“陛下言重了，臣接受不起……呃!”

當初派人去查，是想曉得林如海到底知不曉得暗害他後代之人是本身的皇後，最後清查的成果倒是鋒芒直指林如海，李熙獲得答案以後的第一反應竟不是勃然大怒，而是鬆了口氣，就像是做了對不起彆人的事正心虛的時候，又抓住了對方的小辮子一樣。

頓了頓，安靜了一下呼吸，道：“陛下知不曉得甚麼叫貼加官？多風雅的名字是不是？楠兒就升過官……被人捆在長凳上，用浸濕的桑皮紙一層層糊在口鼻上，貼一層便升一品，等升到五品官，人就冇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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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熙微楞。

林如海的船還冇到京，朝上便又有一件大事產生，天子陛下李熙彷彿終究被六皇子折騰的落空了耐煩，一怒之下準了他鎮守苗疆的摺子，派了一百禁衛與他，令其本日出京。傳聞皇後殿下哭得死去活來，在養心殿門口跪了一天一夜，也冇能讓皇上轉意轉意。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現在識儘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