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她實在是不該該說的。

薛寶釵續道：“但因為臣婦不能隨時進宮，即便故意進宮感激雲嬪，亦無門路。現在在此見到雲嬪，該當禮數儘足，以表感激之意。”說完以後，才站了起來，但仍舊是垂著頭的。

賈母愣住了腳步，又自言自語道：“但這事兒總該叫人來籌議籌議。也罷，我隻消說她與迎春曾結拜過姐妹，到底是真是假，又有誰能曉得呢。隻要我們府裡眾口一詞，這話便不算是錯。”

賈母。

賈家倒是險之又險地熬過了這一關，寧國府接連被彈劾，榮國府斷腕自救，在這場暴風暴雨裡稍稍獲得了些喘氣之機。但誰都不曉得，戶部、吏部裡積累下來的賬目另有多少，即便是當年賈雨村瀆職，賈璉孝期不守端方，便充足讓榮國府掉一層皮了。

賈母雙手合十，稍稍朝高僧鞠了一躬，道：“大和尚言之有理。但大和尚可曉得，在這俗世中，若無繁華繁華，便行動維艱，連一絲居住之地亦不成得。榮國府確切做了很多肮臟的事兒，但說到底，亦是為了闔府高低長悠長久的繁華繁華。我們府裡在宮裡有一名貴妃，在王府裡亦有一名王妃，其他聯婚者，皆不一而足。正因為如此，纔有動靜通達，有高低皆耳目，有滿身而退的機遇。本日善女叫化繁華繁華，亦是為了闔府高低的福澤連綿。”

更何況，榮國府經年累月積累的罪名，不但僅是這麼一丁點。

賈母是在梵刹的配房裡醒過來的。

顛末江菱居住的樹木時，賈母重重地感喟了一聲，道：“但願這一回，元春能幫得上忙。”俄然又昂首望了一眼。江菱身前都是鬱鬱蔥蔥的樹葉，將本身遮擋的嚴嚴實實，賈母未曾看到。

薛寶釵想了一會兒，才答道：“這事兒是我們府裡傳播開來的，倒是冇有文書例證。但因為老太太在府裡說一不二，便冇有人膽敢窮究。府裡人曾道，‘如果這事兒成了，即便將來元春後繼乏力，我們也能藉著這個勢，東山在起一回。那丫頭的心機，可比元春工緻多了。可惜當日冇有皋牢好她，如果能留她在元春宮裡，將來孩子養在元春名下，便又是一樁籌馬。’我、我還覺得是府裡那些碎嘴子的婆子，胡言亂語。”說到此處，薛寶釵俄然掩開口，神采微變。

那位慈眉善目標和尚斥道：“一派胡言！”

說到這裡，賈母掙紮著要醒過來。

“這裡是……”

薛寶釵暗想這裡是夢境，即便是透暴露來，也冇甚麼大不了的，反正也冇有人會聽到，便道：“還聽到府裡有傳言，說……‘今後她生了皇子，定要設法與賈府聯絡在一起，將來這孩子受封親王，賈府便又能持續五十年的繁華繁華。可惜當日冇有留住她，如果再狠心一些，將她打成元春的陪嫁通房，那便順理成章了。陪嫁通房的孩子，該當是記在主母名下的。’如此。”

嬤嬤應了聲，便出去刺探環境了。

並且在這個時候，賈母反倒能夠是最平靜，也最曉得大局的一個。

言罷，薛寶釵又端端方正地叩了個頭。

但薛寶釵卻不起，而是端端方正地給江菱行完了大禮，才道：“臣婦伸謝雲主子大恩。要不是當日雲主子言道，‘當變賣產業以平賬目’，本日榮國府已然危矣。臣婦蒙雲嬪指導，平了賬目，纔將榮國府臨時安穩住。臣婦，實不堪感激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