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連連順了幾次氣,才道:“以是我才叫你,要比及來歲初春的時候,再跟皇上提及此事。等兩三個月以後,皇上多數已經忘了此事。固然你媳婦乾的蠢事兒很多,但總有一件事是聰明的:將錯誤都攬在了本身身上,惹得太後顧恤,在園子裡將東西儘數毀去,冇有呈遞到皇上跟前。等來歲二三月間,你們再聯絡宗室,將後宮諸女子往上拔擢一級,常在為朱紫,貴報酬嬪,嬪為妃,庶妃為貴妃,便能將元春的位子,悄無聲氣地拔擢歸去。剛纔我已說過,貴妃庶妃不過一字之差,實則是天壤之彆。”
賈母又恨恨地瞪了王夫人一眼,恨恨道:“要不是她出的歪點子,太後何至於駕臨大觀園,將元春帶了歸去!貶謫為庶妃,她這一輩子可算是毀了,不但……等等,我模糊記得,現在皇上的後宮當中,並未有封妃之人?”
而後接連幾天,宮裡宮外都是風平浪靜的。再過幾天便是大年夜,江菱亦不想在此時多肇事端。剛幸虧十仲春十五的時候,林黛玉進宮了一趟,說本身這兩天平靜多了,跟著太妃在園子裡靜養,竟然連賈府的影子都見不到。平常府裡那些唧唧喳喳的小丫環,也都溫馨了很多。
但不管如何,太後派人過來,還是要到前麵去驅逐的。當下嬤嬤們扶著江菱,走到了長春宮的正殿前,盈盈下拜,聞聲那位小寺人唸叨:“太後懿旨,雲嬪性嫻淑雅,撫養皇子/女有功,犒賞玉快意一對,百子千福金線鮫紗屏風一雙,蜀錦、雲錦各二十匹,珍珠瑪瑙翡翠金玉多少,顏真卿真跡一件,其他書畫各多少……”
太後的東西方纔被鎖在了庫房裡,太皇太後的東西又來了,但倒是一串紅珊瑚珠子,珠子上麵刻著佛經,明顯是貴重之物。送珠子前來的人是蘇麻喇姑,她唸完了太皇太後讓江菱靜養的懿旨,又笑道:“本日太後出宮還願,剛好想到雲主子,便讓人送了這些物件兒過來。太皇太後聞說此事,便取了本身戴的一串佛珠,贈送雲主子,讓主子在宮裡好好地養胎,甚麼都不要多想。”
王夫人灰敗著神采,道:“是。”
但不管如何,王夫人都是他們府裡娶返來的高門大婦,如無七出之條,是斷斷不能休棄的。是以現在,賈母也隻能是連連捶床,指著王夫人謾罵幾次,一泄心底的憤懣。
“元春!”王夫人喝止了她,平生中從未如許快過。
“太後孃娘。”王夫人一字一句地擲地有聲,“此事俱由臣婦一人所為,與貴妃娘娘全無乾係。還請太後明鑒,莫要連累了無辜之人,使得親者痛、仇者快,亦墮了太後的賢明。”
一件件東西流水價似的抬了出去,排開在江菱的跟前,讓人目炫狼籍。
當年的最末一旬,北靜王終究將清查完的賬目,呈遞到康熙的禦案前。
康熙看完以後,僅僅批覆了四個字:照章辦事。便再冇有下文了。當天下了很大的雪,幾近半個都城的人都縮在屋裡不出來。北靜王帶著人來到寧國府前,點名要見他們府裡的老太爺。
當晚的榮國府,隻能用暗澹灰敗四字來描述。
言罷深深地叩首下去,額頭貼著冰冷的地板,幾片雪花飄落到了身上。
再細心地推想一下,應當另有一種“此事到此為止”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