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稍稍伸展了身材，笑道：“但不知張英你有何觀點？……”

固然他不熟諳字，但那上麵較著寫著很多字，而不是一個字，那便不是“空”。

皇太後倏然變色，霍地站了起來，一疊聲兒問道：“一個不留？！皇上果然是這麼說的？連一個――都不留？”神采相稱的震驚。

康熙微微點頭，道：“那便依張英之言。”言罷朝梁九功那邊瞥了一眼，道，“你聽到了。去寫六張便條來罷，記得留三張寫著‘空’。如果朕選中了空缺的，便由你去同太後解釋。”

梁大總管如蒙大赦，一麵舉袖擦著汗，一麵提溜了那位小寺人出來，到內裡去寫小字條。約莫兩刻鐘以後，便看到梁大總管帶著那位小寺人，捧著一個玉碗，玉碗裡搓著六張紙條，顫顫巍巍地朝康熙這邊走來。康熙略掃了一眼，順手從內裡揀出一張，丟到那位小寺人懷裡。

裕親王妃又輕柔地笑了一下，目光卻垂垂地冷了下來：“王爺說過，當初之以是要留鑲白旗的，為著就是一個聽話。”裕親王是鑲白旗的旗主，“如果不聽話，那天然也就不消留了。”

等看清江菱的模樣，裕親王妃又愣了一下，瞭然道：“本來是你。”

彷彿帶了些壯烈的意味。

――又方纔好，堵住了某些人的悠悠之口。

裕親王妃揀的不是江菱，而是江菱身邊的阿誰女人，江菱仍舊盯著麵前的青石地板，在內心冷靜地數著一二三四。倒是她中間的那位秀女愣住了，囁嚅道：“這、這……”

宮裡的女官、宮女們大多是前些年選出去的，倒不必然是三年一次的大選。裕親王妃如許一問，江菱與彆的一個秀女便上前一步，在她麵前站定。裕親王妃的目光一一落在她們兩個身上，略微停頓半晌，便揀了一個女人出來，柔聲問道：“你可情願隨我回府，一同奉侍裕親王？”

梁大總管一麵擦汗，一麵不斷地朝康熙望疇昔，希冀能獲得一些表示。

太後從小寺人手裡接過那張字條，看看江菱，又看看裕親王妃，顯出了些難堪之色。裕親王妃見此景象，內心便猜到了一個大抵，笑道：“既然是揀中了鑲白旗的，那……那便算了罷，我去同王爺解釋，再從這些宮女們當中挑兩個，亦算是完事了。”

皇太後指著那小寺人，氣得直撫胸口，中間的女官忙上前去給她順氣。過了好一會兒，皇太後的氣纔算是平順了，又指著那位小寺人道，“你去奉告皇上，就算是抓鬮，也得給我抓一個出來。”

那位小寺人倉猝趕到乾清宮，將皇太後的話，一五一十地轉述給了康熙天子聽。康熙天子正撫著摺子，用硃筆在上麵批字，聞聲“即便抓鬮也要抓出一個”如此，不由淡淡地笑了笑，道：“朕情意已決。如果要抓鬮――梁九功，你來抓罷。”

皇太後笑道：“難為你們幾個，大老遠地陪著福全媳婦兒過來。”言罷又轉向裕親王妃，笑道，“年前你讓我給你留幾個鑲白旗的人，我留了，但你也曉得，本年那兩個處所戰事吃緊，皇上內心正煩著呢，那裡故意機選秀女進宮，便乾脆將牌子撩了個乾清乾淨，免得在他麵前閒逛著心煩。我估摸著太皇太背工裡剩下的人未幾，乾脆分外給你挑了幾個宮女。你瞧瞧――”她指著麵前寥寥無幾的秀女道，“鑲白旗的隻剩下兩個，不敷往年的非常之一，你還要從這些人裡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