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輿在三間獸頭大門前愣住了,微一抬頭,便可瞧見正門之上一大匾,書“敕造寧國府”五字。
外甥女雖親,但到底不會讓賈政去過分關照。
賈政臉上笑容更甚:“實在緣分呐!致齋兄原是同我那妹婿有幾分友情的。”
這是甚麼樣的輩分了。
想到這裡,和珅便完整對這個稱呼冇了不滿。
但人與人來往便是有如許奇特之處。
和珅又笑:“這個事理是天然。但我也應當多加關照,方纔對得起禦史。”
賈政微微驚奇:“這是……?”
賈政嘴上吵架,但聽了和珅欣喜的話語,麵色還是都雅了很多。
賈政為何總經驗賈寶玉?那不過是因為對賈寶玉寄予厚望。天然是隻能容得本身吵架,卻容不下旁人評說了。
待跨過了正門,裡頭便更見繁華大氣。
寶玉捱打了?!
賈政罵道:“實在不堪砥礪!”
賈政如許好哄,倒是個不測之喜了。
不等和珅多收回一個音節,賈政便已憤恚地說道:“還不是我那孝子!半點也不長進,整日隻知憨頑,……”
能出入得了皇宮,那般金碧光輝都未見得讓他驚奇半分。何況戔戔榮國府?
“致齋兄!”
賈政固然把握著榮國府大權,但又那裡分得出心機去管後宅之事。
賈政擺手道:“那是我的外甥女,在榮國府中,天然不會叫他吃了苦去。”
但卻打肩輿停下那一刻起,便都紛繁瞧了過來,恭敬得緊。
和珅冇再接話。
且不說他本人便是個大夫。
“怎會嫌棄?”和珅微微一笑:“便有勞了。”
說到這裡,賈政便有些欲言又止。
畢竟早前他與賈雨村、林如海便是平輩論交,這二人,前者是聰明人,後者是智君子,都未因年紀小而輕視了他。特彆林如海,與他手劄來往甚多,不像是長輩與長輩,反像是老友。
待到跨過了儀門,和珅方纔又開了口,彷彿不經意地問:“聽聞榮國府與姑蘇林家乃是姻親?”
“存周兄有甚麼話,儘管說便是,何故吞吐不言?”和珅的口氣明顯是不冷不熱的,但卻總叫人生出一種靠近的錯覺來,止不住地想要與和珅湊得更近些。
賈政笑道:“我那外甥女豈不也該喚致齋兄一聲‘世叔’。”
和珅的麵色幾乎扭曲。
和珅當然不會去擁戴賈政。
不過和珅全冇放在心上。
說到這裡,賈政方纔歎了一聲:“我那mm前幾年冇了,餘下一女兒無人照拂,連個與她說親的長輩都無。老太太顧慮極了,這不,就幾月前,將我那外甥女從姑蘇接了過來。”
隻要有相互共同熟諳的人了,那友情便頓時又拉近了很多倍。此時賈政便是感覺,和珅的模樣越瞧越覺親熱。
縱算是真生了病,以他現在的職位權勢,想要尋個好的大夫來,豈不輕易?
但和珅倒是一眼瞧出來,賈政竟是有著至心同他交好,視作知己的意義。
雖說年紀是輕了些,但實在知己難逢啊!
他也笑道:“恰是。我也該關照一二纔是。”
對於和珅來講,如許便已經足以達到目標了。
說罷,賈政叮嚀了身邊的主子幾句,令那主子帶著劉全疇昔了。
賈政這番話如果與旁人說,隻怕還要被嘲笑。
寶玉莫不是要被打得十天下不來床?
賈政彷彿感覺,他同這位和侍郎,乃是有著前朝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幾分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