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要她和碧瓏一起住?
這一幕看得白秀雋非常想揍人。
不知何時,身後傳來了一道壓抑的咳嗽聲,郗道茂驚奇地往身後望去,但見一長身玉立的玄衣男人,身姿勁瘦矗立,清削如竹般俊雅,右肩上立著一隻五光十色的菜鳥,哦不,是彩鳥。彩鳥的眸光不屑孤傲,傲視萬千。男人咳嗽了聲,然後慢悠悠地踱過來。
姬君漓瞭然一笑。
郗道茂眼角澀澀的,她無言地長感喟,一聲聲縹緲淡化。
說道“教唆”二字,姬君漓將玄衣淡拂,清爽的佛手柑的味道伸展而來,映托林木清幽,更清冷好聞,樂湮暗處掐了他的腰一把,或人眉頭一緊,樂湮又笑嘻嘻地對白秀雋說道:“這個,你不要活力啦,這個是有啟事的,你信賴我們,不會有事。”
樂湮自他身後一丈以外的蒼柏樹後鑽出來,滿腦袋都沾了碧油的葉子,她嗬嗬傻笑半晌,最後將白秀雋的肩膀一拍,“兄弟,夠意義!走,請你喝酒!”
“……”
郗道茂轉刹時又不言不語了,她轉過身凝睇著寬茫的江麵,粼粼江水切碎了金色的日光,她滿頭零散烏髮當中又稀落地綴著小巧的玉簪,如瀑飛珠般晶瑩刺眼……
這是活力了啊。
郗道茂瞥了他一眼,最後淡然又問:“姬郎,你但是想激我歸去?”
樂湮沉吟著,她垂著腦袋不肯說話,緊跟著她身後又側身走出一個玄衣男人來,樂湮一見著了他便歡樂地迎了去,熱絡地勾住他的窄腰,小臉在他的胸前蹭來蹭去的。
這也算不得甚麼大事?
姬君漓忸捏地又咳嗽了聲,溯時跟著嘰嘰咕咕地叫喊了兩下,姬君漓道:“早在兩日之前,王七郎便已叛出了王家,為了郗夫人當真甚麼都不顧了。但是王家的老夫人卻氣得不輕,將王七郎以滾杖相加,更令其差點便非命當場。”
現在河道漸闊,長風翻舞不休,絕頂群山煙嵐當中模糊呆滯,紫霞紛覆而下如薄薄的一道錦被。船隻行駛陡峭,船帆鼓脹飽滿,姬君漓的玄衣在獵獵的風裡搖擺生姿,襯得他那張鬼斧天工般精雕細琢的臉更是俊朗不凡,恍若天人。他墨瞳幽深,正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侍女眼角脈脈,捧著染了血的帕子暗自垂淚,王獻之此時再不若昔日那般去處溫雅如風過竹林,他額上青筋透露,喘著粗氣嘶吼:“滾出去!聽不到麼?”
姬君漓挑眉道:“無妨,我來給夫人一個來由?”
姬君漓緊跟著又扔出幾個重磅炸彈:“鄙人覺得不當,畢竟宗族名姓乃人生大事,遂使了點絆子,亦是為了測知王七郎對夫人的情意,便謊稱夫人葬身長江了。王七郎公然念及舊情,悲哀不已,當今已被送回了府中涵養著。”
郗道茂點頭請安,然後輕聲道:“郎君何人?”這艘船是郗道茂出了私財租賃來的,但很明顯,這個陌生男人有本領平空呈現在這船上,那麼她感到驚奇也是應當的。
公然如此。白秀雋神采一冷,他指著姬君漓冷冷道:“公然如此,你教唆她,她教唆我。”
溯時不曉得仆人何故要與人家愛侶使出這麼多詭計陽謀、奇招損招,當即哼哼了聲:仆人你信不信,郗夫人現在看著挺和藹的,她的內心獨白必然是――他媽的你過來,老孃包管不打死你!
白秀雋有點活力,他扣住樂湮的手晃了晃,“我承諾是因為這是你提出來的,我信賴你不會無端如許,但是你起碼應當給我一個解釋……或者,這是他叫你如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