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孟珩意味不明地輕哼一聲，用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眸如有似無地掃過青年的臉龐，似是在判定這句話是另有叵測，還是發自內心，半晌，才淡淡收回目光，輕笑出聲道：“並非孟某身上有令人不解之處，而隻是中間將本身的諸般猜想十足放之於孟某身上，自是欲使其彰，反被迷霧所障。”

僅他目之所及，便見有十數個帶刀侍衛漫衍在天井各處，此等景象，與其說是正視，不如說是監督。

少年嗓音清越，聲音裡又模糊帶著一慣的淺淡笑意，偶有風吹葉動，捲起少年鬢邊一縷墨發，掠過那微含笑意的薄唇向白淨的耳頸邊掃去。

肖彧的目光有半晌的怔忡，他微眯了眯眼，眸底的神采變了幾變。

卻聞得少年一笑，道：“如何？中間這些光陰來可從孟某身上調查出甚麼了？”

孟珩翻開半蓋在身上的被子，下床探看。

肖彧定定地看了少年一眼，而後朗聲一笑，道：“孟大夫公然心機通透。看來在孟大夫麵前，果然是做不得半點虛言妄言的。”

孟珩看了他兩眼，半晌，終是不在乎地一笑，道：“若孟某替中間消了這些疑慮，便能夠規複自在身，又有何不成？”說話間手指卻輕撫上那方纔製好的竹笛，眉眼中儘是漫不經心的神采。

裝潢古樸而高雅的臥房，看起來像是勳貴之家。

他並不以為本身是純真地被某個美意人撿走醫治，這類事情產生過一次已是天大的榮幸了，更何況，現在這位尚未會麵的“美意人”明顯不是當初王世孝佳耦那樣儉樸的鄉間農戶。

他隨即似是發明竹笛上有甚麼不當之處，拿起一旁的短劍，舉刃對準竹笛的尾部，利索地起劍削去，然後細細打磨，將那笛子砥礪得更加精彩。

他將竹笛放入袖中，又抬眸瞥了一眼青年，道：“中間將心中所慮直言便是，孟某定當極力為中間解惑。”語罷又微微勾唇，挑起一抹滑頭的笑意。

少年淡淡瞥他一眼，不經意笑道：“中間通身氣度、言談舉止、心內所思、眼中所露，早已暴露了這一點。”

少年雖這麼說著，但是語氣裡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既看不出一絲誠惶誠恐的感激，亦發覺不到涓滴的不恭，唯有那多少意味不明的笑意異化此中。

“鄙人另有一慮，想就教孟大夫。”肖彧開口道。他的目光漸漸落在少年那張美得驚人的臉龐上。

“本來孟大夫竟早已曉得肖某的身份。”青年沉聲道。

究竟哪種纔是少年的真正模樣……亦或這兩種皆為少年的本真模樣？

“欲使其彰，反被迷霧所障……”青年聞言一愣，眉頭微蹙，喃喃地反覆著這兩句話，半晌，他重又將目光投向少年，卻驀地跌入少年那雙恍若湖水般清澈的雙眸裡。

“嗯，略微猜想了一下吧。”少年重又低下頭，對著一管新製的竹笛細細檢察，語氣淡淡隧道。

聽得此言，少年眉毛一挑，道：“孟某平生彆無所長，唯見微知著、洞察民氣罷了。倘有人著意跟蹤我或是調查我，絕然逃不過我的眼睛。”

孟珩閉了閉眼，雙拳悄悄地握緊。

肖彧眉心微微一動，叫部下也搬來一把藤椅，放在少年劈麵撐膝坐下，又叫人擺上一台矮幾，煮了一壺清茶，先命人斟了一杯讓與少年，方含笑道：“鄙人聽聞孟大夫不喜喝酒，茶也隻好品清茶，便叫人特備了這酈春山上最新一茬的茶尖兒，請孟大夫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