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有何不成?”肖彧展顏一笑,接過那瓷碟,學著少年的模樣盤腿坐於劈麵,拾起碟中那剩下的半塊玉米餅擱進嘴裡,細細咀嚼,吞嚥腹中。
此時已值暮秋,剛進牢房不感覺甚麼,坐得久了方覺陣陣徹骨寒意悄悄滲入,凍得人四肢冰冷。
青年眸中略閃過一絲驚奇,笑道:“疇前隻知孟大夫不喜喝酒,卻不知孟大夫一飲起來倒是如此豪放稱心。”
孟珩斜睨他一眼,笑道:“你倒是有幾分膽識,隻不過既入得這獄中,不知是否也能同孟某一起品這獄中飯點?”
孟珩可貴有些發楞,直直望著桌子上被扣起的菜碟,出了會兒神。
青年聲音溫潤,在這冰冷的獄中竟恍忽帶著一種東風般的和暖。
“殿下放心,下官必然措置安妥。”李大人忙還了個禮,連聲道。
少年的一舉一動總彷彿有著他最為奇特的事理。悠然品茶時是那般逸緻澹泊、不沾世事,此番豪放喝酒又是這般揮灑肆意、無拘無束。
翌日淩晨,輕風輕拂,孟珩悠悠轉醒。
果不其然,還未到晌午,孟珩便比及了料想當中的人。
不像昔日那般,雖臉上總掛著笑,卻令人生出若即若離、不結婚近之感。而此時的少年,卻褪下了一絲那彷彿經曆了光陰浸禮的恬然淡定,多了幾分獨屬於這個春秋的憨態可掬。
獄卒答了個“是”,便翻開牢房,快步走出來撤了這酒桌,隨即拜彆。
肖彧忍不住悄悄湊疇昔,細心打量著少年。
“味道還不錯。”青年非常正色隧道。
青年緩緩抬眸,直直望向少年那星鬥般的眼眸,心頭彷彿纏繞上一種莫名滋味。
到底是沾了酒的啟事,少年此時靠在床榻邊合著雙目,似已睡著,鼻息間吐出綿長而安穩的呼吸,模糊異化著一股平淡的酒香。
孟珩勾唇一笑,或是好久未沾酒的原因,兩頰緩慢地出現一抹極淡的淺暈,本就烏黑如墨的眼眸此時也顯得更加敞亮,成心偶然地看著青年。
此時距那女子將他告上公堂已有三日,本應早就將他提上公堂受審,但是卻遲遲不見對方有所行動,除了府尹大人在細心鑒彆證據以外,恐怕對方還另有籌算。
青年青拂袖袖,徐行走了出來,步態安閒,神采寂然,不像是走入牢房,反倒像是正踏上甚麼崇高的處所。
青年見此,也不打攪他,隻從那桌酒菜中撿了幾盤慣合少年口味的,以瓷盤倒扣其上,保其溫熱。
對方專挑了本日府尹大人休沐之日前來,又不知使了甚麼手腕,孟珩隻覺跟從男人前來的,另有一陣模糊的妖異之氣。
彼時卻有獄卒走近,實為殷勤地扣問一番:“孟大夫但是餓了?還是渴了?”
語罷他沉吟半晌,又彌補道:“孟大人放心,鄙人定不會讓你久陷囹圄,需求讓那讒諂孟大夫之人落入法網。”
“我一貫信賴大人的辦事才氣。”肖彧略一點頭,停頓半晌,繼而道:“隻是有一事還需向李大人就教。”
卻見少年隻眼瞼微微顫抖一下,便複又歸於安靜,竟像是熟睡了普通。
腦中模糊閃現出認識昏沉前青年最後的身影,以及纏繞在耳畔的那兩句呢喃般的絮絮碎語,過了半晌,他禁不住噗嗤一笑。
然後便亦坐靠在牆邊蒲團之上,半斂雙眸,悄悄望著少年。
“大人當日派部下衙役搜捕孟大夫所運營之藥鋪一事,是暗中行進的還是廣而告之的?”青年緩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