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婁家庶出姐妹何其多，遠房親戚所生弟妹又何其多，繼而厥後嫁給高歡，納進宮來的妃子何其多，這三多當中喚她一聲姐姐的比比皆是。但，婁昭不在其列。

他挨著昭君坐了下來，一股酒氣瞬時便撲鼻而來，昭君瞅了瞅桌上的兩隻粗瓷杯以及那一壺酒，伸手摸了摸，發覺尚且還是溫熱的。

婁昭鬆了眉頭，約莫是當空的日光有些曬眼，他便偏了偏頭，道：“哦，你說張相，我讓他歸去了。”

平常百姓家的白事便已經極其煩瑣，有內婦哭，後代頌，父母哀，客至，上香，誦經起棺唱棺落棺等等，但與天子的白事比起來，卻也顯得輕易很多。

她雙手托腮，緩緩的歪過甚去，拉長了調子道一聲：“阿昭——，阿姐問你個題目——”

婁昭瞥她一眼，似是聞聲了甚麼好笑的話一樣，嘴角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來：“我有甚麼可活力的？疇前……阿爹說過，你從小就是個硬脾氣，話話皆要激人一激。阿姐。”他轉過甚看著她，眉眼垂垂攢出多少笑意：“你莫不是在同我撒嬌吧？”

但奇特的是，這一番話如果換成平時說出來，必然是要挨婁昭一頓打的，且當年他尚未坐上大將軍位置的時候都已經能將她打到臥床三日下不來床了，現在他在疆場之上曆練了這麼多年……阿彌阿誰陀佛，隻盼望這一次他能顧及她剛死了夫君的份上能動手重一些。昭君這般想著的時候還用一雙手抱住了腦袋。

是以，張相的這兩個心肝兒寶貝兒子便完整的走歪了，大兒子日日沉迷於女人和喝酒作樂，小兒子日日沉浸於男人微風花雪月。

正要抬腿往外走，卻又驀地想起來了甚麼，是她冇有說完的話。她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持續道：“你也曉得，我現在並不能算正兒八經的婁家人，即便是婁家人，前頭還得加個高姓。我嫁了高歡這麼多年，這江山是高家的，天然也該是我兒子的。你是演兒的孃舅，倘若你都要跟他搶這個位置……天然，你有這個才氣，但是若真的到了那一日，我會親身提劍殺了我本身，不消你脫手。”

昭君擇了張他方纔坐過的石凳坐了下去，凳麵上還留著幾分餘溫，聽著婁昭的話她不覺一愣，道：“你說甚麼？”

這一聲詰責有些大聲，驚得花樹以外看管著的青薔都開端往這邊張望了。

昭君被這又一聲的阿姐砸的有幾分暈乎，隻感覺他這句話說得有幾分驚世駭俗，但卻又冇有想明白究竟是那裡令她感覺驚世駭俗。她單手支頤，半趴在石桌上半會兒，才抓住了那句話的要點：“你捉了他的兒子？”

很久，昭君謹慎翼翼的稍稍抬起些許眼皮來，細縫當中隻瞅見婁昭還是是一派漫不經心的模樣，麵上也冇甚麼多大的神采，手裡端了隻瓷杯，是鑒酒的模樣。

仔細心細的想了好幾日，都未曾想的通透，因而她問青薔，青薔聽完以後深思了半晌，道：“姑媽你隻是風俗的感覺皇位不傳給常山王就隻能傳給高湛了。但是細心想想，即便是不傳給常山王，我們也有大將軍在，皇位也不至於落到外人手裡去。”

厥後，昭君回想起那一日的景象，隻記得是個不錯的日子，天朗氣清。昂首時，竟能瞧見枯木生出新芽。

真是知姐莫若弟，昭君倒吸一口氣，飽吃驚嚇的望著他。婁昭倒是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緩聲道：“我找了兩個美人，在他們常出冇的酒館裡頭唱曲，冇幾日他們便本身奉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