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趙麗嬪被嚇了一跳，倉惶的跪轉了個方向，朝向高演，急道：“皇上，您的龍袍是皇後燒的啊！”又轉過身來指著蕭喚雲，怒道：“明顯是因為當時你的情郎出了事不能趕返來擔當皇位！蕭喚雲，連我都傳聞過鮮卑的舊俗，小叔能夠娶寡嫂是不是？你對高湛存了這份心機是不是！”

桌旁的蕭喚雲終究回神，她緩緩轉過身來看著他，麵龐上是笑著的，是她一貫的神采。她涼涼道：“高演，你想聽我說甚麼呢？我說的你都會信嗎？你向來都是這個模樣，軟弱又無能，隻聽想聽的東西。是的，她說的全數都是真的，這些都是我做的。我如許對你，你感覺痛苦是嗎？”

悶雷霹雷，雨聲漸大。他轉了身欲走，蕭喚雲的聲音卻隔了夜色遙遙傳來：“高演，你終究擺脫我了，你很歡暢是不是？”

蕭喚雲抬手去擦眼淚，一個行動做了一半卻頓住，隻冷聲道：“如何？你聽了我這些話，還想要聽我持續利用你嗎？高演，我說的一點也冇錯，你就是個脆弱無能的廢料！”

遵循昭君猜想的是，聽了張相的美意提示，仰仗著高演的心性不管如何都會趕來昭陽殿陪一陪昭君。

不信高演不會來昭陽殿一趟。

這一晚的景象厥後很多年裡昭君經常會回想起來，這是高演最像高歡的一晚，也是他最後一次軟弱給她看的一晚。影象中的這一夜，背景是茫茫夜色，瀟瀟夜雨淅淅瀝瀝，天井中植滿了赤紅色的九重葛，遙眺望去像是一片炙火怒燒的火海。高演長身玉立，單手扶著門沿，幽黑眼眸像一湖深水。

門口立著的青薔有幾分不大美意義的朝著昭君笑一笑，約莫的意義是她冇能將高演多攔一會兒，感覺非常對不住昭君。昭君淡淡瞥她一眼，冇有開口，隻將視野轉移到了高演身上。雖說她想要高演聞聲的話另有更多的冇有令她聞聲，但是瞧著高演那樣容色，想來是聞聲的也很多了。

小宮女身上披了件墨色的披風立在花樹下，冇有打傘，一身墨色融進濃稠夜幕裡去。自她的角度來看，隔了重重雨幕的夜色以後高演是個甚麼神采看不大清楚，隻曉得張相分開以後他昂首望著自天而落的傾灑雨珠，單獨立在勤政殿門口很久。

他的腳步略頓了頓，“是，我很歡暢。”便頭都冇回的踏下青石門路，邁入雨簾當中漸行漸遠，最後連身影都看不見了。

但高演卻彷彿冇有聞聲趙麗嬪的話一樣，目光緊緊落在蕭喚雲身上，嘴角含著笑，那是自欺欺人的笑。他不覺朝前邁出去一步，喚道：“喚雲……”

但倘若貳內心感覺這不算件甚麼大事，不籌算來一趟昭陽殿也冇乾係。屆時，守在花樹之下的小宮女天然會一起哭著奔到他麵前去，冒充不慎顛仆在他麵前，繼而哭喊一句：“皇後孃娘同太後在昭陽殿起了爭論，皇上快去瞧瞧吧——”

統統都是昭君猜想的模樣，張相臨行之前同高演說的話是：“微臣進宮之時，剛巧趕上了正籌辦出城的婁將軍。微臣聽他提及，本日是老婁將軍的忌辰。哎……”

夜雨淒淒，好似冇有將停的意義，不知那邊傳來一聲沙啞鳥鳴，約莫是被這場大雨淋得尋不到家的寒鳥。

有那些便充足了。

他眼神暗了暗，麵上神情不知該如何描述，踉蹌的後退兩步，手中的翠玉珠子“啪嗒”一聲落地，軲轤軲轤滾出去老遠，滾進雨幕下的九重紅葛密叢中去。青薔在一旁“呀！”的驚撥出聲，忙的哈腰追著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