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放下書,茶盞拿到手邊漫不經心腸撫了撫,冷哼道:“看來另有前科,那就不怪人家左都禦史冤枉你了。”
陳鬆回身辭職,內心卻覺梁邦瑞不識汲引,裝腔作勢,像他們如許的人家不成儘的湊趣官府,早被人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廣東府裡地痞地痞多如牛毛,這些人三五成群到處搵食兒,趕上了販子的,能搶則搶,能訛則訛,誰碰上他們,不死也得蛻層皮。
朱翊鈞聽了這話,放下了書,更是語氣不善:“明知有人在公開裡做手腳,戶部公文未下,不能緩上一緩,過分急功近利,說不準是有人會藉機煽動,你總該懂這個事理。”
本來這一年,梁邦瑞見廣州府對外貿易過分度離,而終究落入國庫的銀子還不若,商戶貢獻官員來的多,便和一些商賈奧妙策齊截個明當局指定專營對外貿易的把持機構。冇想到還冇被人泄漏了動靜,震驚了大多商賈官員乃至勳貴的好處,才半年便被彈劾三次,如果換了彆的天子,他的了局可想而知。
陳鬆低頭應是,態度恭敬卻不顯謙虛,他也隻是隨口問問,今晚說的這些個官員一個都冇來,現在皇上來了西關誰還敢在外頭吃酒擺宴,不過是說來充充麵子的事。
陳鬆賠笑道:“小民冇彆的意義,隻是小小的表示情意,望大人再細心考慮考慮,小民過兩日再來拜訪。”
而專營大明海關對外貿易商行全屬於官營,是大明的牙行,便叫廣州十三行。
梁邦瑞不消想也曉得是誰,連飯都冇吃就趕到會客堂。大廳上,花玉樓坐在太師椅上,喝著茶,梁邦瑞快步疇昔,坐在一旁,短促的喝了杯茶,才說道:“本士,你來瞭如何不派人說一聲,我好早點從衙門趕返來。”
朱翊鈞冇有看他,冷嗤:“也冇有調用?”
陳鬆見梁邦瑞執意不收,暗惱他冥頑不顧,卻還腆著笑容道:“大人真不愧是朝廷命官,品性直叫人佩服。”
梁邦瑞同朱翊鈞分開後,就倉促回了海關衙門,魂不守舍的坐了一下午,正籌算回府裡。就有個一表斯文看著就像個白衣秀士的讀書人,自稱是鬆江商行的年青人找上了門,梁邦瑞來廣東府三年,長年與商賈打交道,不過幾日便有人請他列席酒宴,雖說多數他都推讓,但來者姓陳,自稱是鬆江商行。這算得上是布帛行當中的俊彥,他也早有耳聞,現在廣州府內各大商行簇擁而起。
梁邦瑞請了安便老誠懇實的站在一邊,不吭聲。
丁門小戶的人家就飽受這欺詐之苦,就想著找個官府背景,讓那些無常鬼二混子不敢登門。
壽陽公主同梁邦瑞結婚後,西關便起了一座公主府,梁邦瑞常日都住在公主府內,正值春日,天井柳色整齊,池沼荷花鮮豔,泡子河上吹過來的南風,篩過柳陰,清風涼人。
兩淮鹽運使胡自皋,一年中參他的摺子就有三本,戶部尚書王國光恨得牙癢癢的,朱翊鈞早就想把胡自皋褫職檢查,胡自皋當官算是麵麵俱到,滴水不露,半點把柄冇留下。
梁邦瑞內心格登一下,又是兩本奏章這回是摔在他麵前,他也不講禮數了,直接舀起來就翻開看,一封是兩廣總督彈劾他貪汙款銀,收受商行賄賂。一封是左都禦史彈劾他收受商賈賄賂,擅自調用款銀為商賈修建船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