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彷彿是頭疼極了，又要替我擦藥，又想替我拭淚，手忙腳亂的卻不曉得該先做甚麼好；白淨的臉頰微微泛紅，薄唇翕動著，清澈的眸子裡儘是無措。

也不知是使了甚麼障眼法，這藥廬從內裡看起來隻是一間普淺顯通的鬥室子，但是置身此中才發明，它起碼列著五大排架的藥材，每一架都有一丈多高，高低分紅多層，每層都滿滿鐺鐺地堆著各式藥材；多數是我說不上來的名字，另有好些從未見過的種類，濃濃的藥味瞬息間兼併了統統嗅覺，乃至顯得有些刺鼻了。

――她若大喇喇地盯著我看，我必然腦中一片空缺，手腳都不曉得往哪兒放，隻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能鑽出來；可她真的一言不發地轉過了身，並不看我，那失落卻又止不住地探出頭來，攪得心境不寧，胡思亂想：莫非她對我的身子不感興趣？

見她低著頭與我悄悄上藥，眉眼間俱是寧和專注，半斂的睫毛似蹁躚的蝶翼，竟是少見地透暴露一絲和順小意，教人也不由跟著心軟成一汪春水來，再也想不起此前的齟齬。

這可比在魏舒麵前要糟糕一百倍啊！

聽他的意義，是要我在這浴桶中浸泡藥浴麼？

對上他安靜中又暗含一絲不屑的目光，我咬咬牙，脫手解開了外袍衣帶。

我也曉得，事急從權，在醫者眼中，並無性彆之分，但是明智是一回事，豪情又是一回事：且不說我與他兩看相厭，而我早故意儀之人，也在內心發誓要潔身自好，毫不要再步鄺希晗的後塵。

脫下石青起花的織錦外套，又是白綢中衣和中褲和一些瑣細的掛飾，比及隻剩下一件貼身的褻衣時，我的臉已經熱得將近燒起來，眼神也直直地盯著地下，不肯昂首，隻感覺從未像現在這般羞窘又屈辱。

“無妨，需求甚麼藥材，奉告我便好，我自會替殿下添置。”聞言，薑灼不緊不慢地答道，語聲暖和，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我倆心照不宣地揭過了阿誰話題，彷彿隻要不去觸碰，它就不存在，而我們之間也就能夠一向如許敦睦溫馨地相處下去――固然我內心也很清楚，這不過是自欺欺人地粉飾罷了。

哭了一會兒，心頭鬆快了些，又感覺本身失態，像個老練的小女孩；半晌不聞她的動靜，我悄悄抬眼，瞥見她可貴的寬裕模樣，竟忍俊不由地笑了出來，倒是將方纔的委曲勁兒散了很多。

表情頗佳地用過了午餐，我就被帶著來到了魏舒的藥廬；這還是我來這白雲穀以後第一次踏進藥廬當中，此前雖也有機遇路過，但是見房門緊閉，又深知藥廬重地對於一名醫者的首要性，未免又給了魏舒抉剔的藉口，也製止碰到甚麼圈套構造，我從不敢私行闖出來。

她不說還好，一說這個，我便再也忍不住眼中的酸意，淚珠一顆又一顆地滾落下來，止也止不住――乾脆也就任由它流個夠，隻是死死咬住了嘴唇，不肯泄漏出半分哭腔。

“魏舒說，本日未時正便開端動手為你祛毒。”上完了藥，她背到了屏風後，換了一身潔淨的常服，隨後坐到我身邊，一邊清算著衣袖，很有些漫不經心腸說道。

我見他分開了藥廬，自是鬆了口氣，但是轉臉麵對薑灼淡然的眉眼，那口氣卻猛地噎在了胸口――現下的環境，倒是我要當著心上人的麵……寬衣解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