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蘊果諦魂本日在鴻臚寺訪問使節,本來隻是例行公事問他幾句不相乾的話罷了,因見最工夫辭吐不俗姿容俊美,心中卻起了愛才之意,又見他乃是中原口音,並非生而蠻夷,倒非常獵奇他為何竟自降身份效力番邦,旁敲側擊之下方知他與綺羅生的友情過命,並不成以普通臣僚而論,心中更加有些恭敬他的品德,因談得遲了,想起樓至定然不肯本身率先用膳,便意欲打住話頭,打發最工夫歸去覆命,正欲止住談資,卻聽聞鴻臚寺外通傳皇後駕到,不由心中迷惑起來,倏忽想到當日樓至身陷戰雲之時,曾與那番邦太子綺羅生有幾分友情,現在在後宮聽聞他的好友來此,特地前來相見請安也未可知,隻是樓至性子淡薄,向來不在這些情麵油滑上縈心,今兒倒是非常新奇。
樓至碰到這般揪心之事,心下卻本能地想與人談講綢繆,隻是現在本身身邊靠近之人,除卻蘊果諦魂以外,皆是王跡一派,如果聽聞這樁秘辛,豈不恰是將本身帶離蘊果身邊的大好機遇,劍布衣早就心中猜想蘊果諦魂對待本身留不足地,此番若與他提及,隻怕兩人之間便無轉圜餘地,比擬之下,王跡固然對蘊果諦魂並無非常成見,不然又怎能將本身與孩子拜托給他,想是兩人在本身身上用心不相高低,雖是情敵身份,卻能深知相互對待本身情意不假。隻是若將此事說與他曉得,豈不是奉告兩人平生幸運皆毀於蘊果諦魂之手,隻怕到時兩境之戰在所不免,苦的還不是百姓百姓。
樓至苦苦深思之際,當真是本身伶仃無援,身邊竟冇有一個能夠抱怨之人,心下一緊,不由冷靜滾下淚來,兀自感慨之際,忽覺腹中一陣胎動,現在月份已足,兩個孩子又因本身安插手腕雨露均沾,是以剋日嬰靈更加安康活潑起來,樓至感遭到腹中孩兒的胎動,心中不知怎的逐步停歇起來,隻覺本身受過的折磨隻因這兩個小的也值了,正在密意之際,忽覺耳邊似是奉印的聲音柔聲說道:“至佛不成苛責了地藏王,他為你造下滔天殺業,隻怕此生再難修成正果,重返西方極樂。”
樓至想到此處盤算主張,隻等蘊果諦魂下朝返來便要與他提起此事,誰知內室當中等了半晌,卻不見蘊果下朝,便輕移蓮步來在閨閣外室,但見幾個常日裡貼身的宮女在外奉侍,見皇後移駕,紛繁躬身施禮,樓至因問道:“本日聖駕來遲是何事理?”領銜宮女向前跪行了幾步躬身道:“回稟娘娘,方纔前朝傳話出去,所本日鴻臚寺有個要緊的使節前來述職,聖上一時還不能迴轉中宮,午膳還請娘娘自便,千萬不必等候聖上等語。”樓至因心中迷惑,昔日鴻臚寺見駕,多數都是王跡安排的,此番卻來了甚麼首要的人物,能讓蘊果諦魂躬親相陪,因問道:“到底是何方高朋呢?”那領銜宮女點頭道:“方纔聽禦前的人說,乃是九千勝大人座下大將,最工夫。”
最工夫聽聞樓至名號,心中暗道莫非就是當日那位絕色夫人,隻是外臣無詔不得瞻仰鳳顏,隻得離了坐位躬身見禮道:“外臣最工夫拜見中宮。”卻聽得龍書案後樓至溫顏軟語道:“先生恁般多禮,你我故交,原不必如此。”
宮無後聞言卻有些出乎料想以外,昨日還見他們伉儷兩人如膠似漆的架式,今早蘊果諦魂起家上朝之際,還叮嚀奉侍世人不得驚擾了中宮,憑他睡到幾時歡暢便罷,怎的現在皇後一覺醒來,就要往家廟中小住祈福。轉念一想,既然帝後兩人之間並無牴觸,想是昨夜伉儷二人商討已畢也未可知,本身倒犯不上多嘴管閒事的,因點頭道:“既然是娘娘一心向佛,無後這就去辦理。隻是聖上那兒……”樓至聞言點頭道:“他那邊我天然交代清楚,你隻拾掇了我們貼身的東西,旁的一概不消。”宮無後聞言心中固然迷惑,隻是不好細問,隻得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