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心地掩好門,荀彧邊往中庭走邊回他,“郎中說隻是風寒,埋頭保養就是了。”
迴應他的是悠長的溫馨。
望著他彷彿很有掌控的模樣,荀彧冇有說話。他曉得,事情並不會那麼簡樸,不然荀攸完整冇需求在行事前特地返來一趟,這中間深埋的死彆之意不言而喻。可荀彧也清楚,冇有甚麼能禁止他,本身獨一能做的就是假裝很放心,讓他能罷休去做。思及於此,荀彧覆下視線,溫言道:“如果如許,我也冇甚麼好說的,隻望你謹慎行事。”繼而又道:“那你要何時返回朝中?”
“唉,不是第一次了。”越騎校尉伍瓊歎口氣低聲道:“早兩年征討黃巾時,他就曾在數百名俘虜身上塗滿膏油後將他們活活燒死,慘呐。”
“天然。”略帶怠倦地揉揉眉心,荀彧似是想到了甚麼,話鋒一轉道:“你此行返來,當真是因為思懷舊鄉風景?”
“為父亦知漢室陵夷,但如果以棄之不顧,百年以後又當如何麵見先人?”歇了一下,他又道:“阿彧,民氣無道久矣,這天下,總要有個秉忠守節之人,我荀家世代漢臣,怎可於此危急之秋行背棄之事?”
荀攸跟何顒神采如常地跟著人潮往殿外徐行走著,並冇有重視到身後董卓在聽過親信的私語後刹時冷下來的麵龐,以及往他們那邊投去的意味深長的一瞥。
從他的神情裡解讀出了埋冇的梟殺之意,荀彧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說……”
“小叔。”冇等他走出幾步,荀攸快速又開口喚住了荀彧。站起家,荀攸對上他回望過來的視野,像是下了很大的決計般道:“倘若事敗,萬勿入朝尋我,隻當世上從未有過荀公達此人。”見他想要辯駁,荀攸又道:“我很清楚你此生之誌,亦不肯你委身庸君臣下。帝室不造,天下危矣,如有人可靖難四海,你便傾力幫手吧。”深吸一口氣,字字鏗鏘,“荀家人當觀萬象,視百姓,而非拘困於一隅。”
暴行仍在持續,戰俘的嚎啕聲漸趨微小,有如塗炭生靈們最後的悲歌,董卓張狂殘虐的笑聲不止不休,魔音貫耳般成為了多少民氣中滴血的夢魘。
不知以是地笑了笑,荀彧點頭道:“夜深了,我去煎藥房看看,你早點安息吧。”說完,他重新端起藥盤,起家想要走開。
屋裡終究清淨下來,荀緄抬眼打量了一陣端方地跪在榻邊的兒子,沉沉開了口,“漢宮的誥封來了?”
屋裡仍然靜得隻要呼吸和焚香聲。
聽完荀緄的話,荀彧垂眸道:“佞臣當道,君已失期,義士揭竿,實為天命所指。天時難違,縱使兒誓與漢宮共存亡,又能如何?若為過去先人棄置當今百姓,難道為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