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部士卒們歇了軍陣,回營寨繁忙去了。送走丈八孔蓮等人,祁寒單獨騎在頓時,遠遠落於大隊以後,極目四合,但見天氣灰濛,暮夜漸離。郊野無邊無邊,唯有黃壤衰草,陣陣歸鴉。
不遠處的營帳綴在枯黃色的草澤之上,點點孤煙野火,馬聲卒走,倒是一片蕭瑟孤單之感。他驀地便想起了那日攻打山陽國,與兗州軍殺成一片,烽火燎原,兵戎染血,哀聲遍野的情狀。
這感受令趙雲感覺難受。
話音未落,身下的小紅馬突地噅嘶了一聲,幾分鎮靜。祁寒詫然轉頭,正見趙雲跨著玉雪龍,不知何時起已到了他身邊,一雙幽深的黑眸沉沉望著他。
趙雲聽了,麵上如有所思,隻看著他,並不說話。
顛末此次的彆離,趙雲發覺本身對祁寒的愛意竟更加濃烈。心中的壁壘日趨虧弱,事到現在,已經撐不下去。
祁寒眉頭輕蹙,手底韁繩控緊,垂下視線一時沉默。
而愈是看得清楚,他便愈是心疼祁寒。
想他呂布活了二十九個年初,竟是頭一次如此在乎一小我,好似個情竇初開的愣頭青年,進退失據,無從動手。
而祁寒生性淡泊安好,所尋求者唯有安寧無爭。當親眼目睹了戰役的悲慘,將士們的流血滅亡,他很難禁止住內心的不適、痛苦和討厭。
從一開端趙雲便曉得,祁寒與他,並不是同一類人。
我看上的,可不是甚麼女人,而是個小子。
一日看不見了,便難以矜持。
剛纔見祁寒孤伶伶憑立頓時,一身清寒孑然,彷彿隨時會消逝化去,口中沉沉念出“滿座衣冠似雪,懦夫悲歌未徹”時,趙雲心頭如遭重擊,立即發覺了祁寒內心的壓抑和鬱鬱不樂。
而對祁寒而言,趙雲追逐的誌向,又何嘗不是高山仰止般的赤色異夢?
趙雲扯唇而笑,望著麵前倔強固執的少年,不知該拿他如何辦。
男兒交戰或一時稱心,待到半夜夢迴,卻又是止不住的心悸。
比如讓一個堅信善果的僧侶,卻做一名屠夫。他日夜的勞作,必然煎熬。
而任何會讓祁寒煎熬、鬱卒的事,趙雲都不想讓它產生。
趙雲固然不曉得祁寒的實在來源,更不曉得他是來自戰役亂世數千年後的一縷精魂,但卻早已將本身與祁寒的不同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