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具男愣住,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驚奇,那一刹時,他幾近覺得祁寒認出了他,被拆穿了身份。
兩人相距隻要百五十步,那人見他看過來,忽地冷然一笑,決計壓抑了嗓子,沙啞的嗓音道:“小子,何不束手就縛?還可讓你死個痛快。”
祁寒一陣肉痛發顫。此時現在,這小紅馬對他來講,就像獨一的親人一樣,他喉頭哽住,憤然轉頭,看向阿誰窮追不捨的麵具男,一雙俊雋上翹的鳳眸,爬上了血絲,一片赤紅。
崖下雲霧環繞,與空中相距數十丈,模糊可見鬆柏和空中的影子。
這座山名為葛嶧山,地處蘇北魯南,山勢不高,卻非常峻拔。這一處絕壁非是主峰,但總也有百十來米。山風烈烈,祁寒疲勞在地,軟軟趴在白皚皚的雪泥上,眼睜睜看著阿誰麵具男人追上雪坪,獨自下了馬。麵具男將箭囊掛在馬背上,冷然一笑,拔出了腰間佩劍,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如此一來,速率立即比在雪原慢了一倍不止。身後那人卻也不得不稍作停頓,棄掉了其他四馬,遴選了一匹最神駿的,緊追上來。
“嘖嘖,祁公子年紀悄悄,何故如此詭道?當真狡猾如狐,竟然來套我的話?”麵具男哈哈一笑,聲音沙啞得一塌胡塗,完整聽不出本聲。
本來已在風雪崎嶇中奔馳了近一個時候的小紅馬,宛似被主情麵感傳染,舉頭而嘶,頓時灑開四蹄,朝著暗淡的雪渦深處掠去!
祁寒腦中昏昏沉沉,一時不及反應,又聽身後風中傳來一道輕急的嗤嗤聲,祁寒渾沌之下,下認識地往左-傾身一避,一道寒芒立時貼擦著他的頭皮激射掠過,插入火線的雪地,收回“缽”的一聲悶響。
小紅馬年齒尚幼,早已乏累了,它嘴裡不竭吐出白氣,固然在這冰封雪凍的氣候裡,仍然熱得口唇起沫,身上垂垂沁出血紅色的汗水,落在雪地裡,好似一朵朵殷紅的桃花。
祁寒心中一聲冷嗤,暗歎對方實在太看重本身的性命了,為了這場追殺,竟然早早就在馬蹄上裹了防滑之物,可見是蓄謀很久,有備而來。
小紅馬忍著傷勢,載了主分緣山路而上,東繞西躲,不一陣便到了一處崖邊。
麵具男彷彿聞聲了甚麼不成思議的笑話:“為何殺你?這人間上,殺人奪命,幾曾需求那麼多追本溯源的原因?”
山路狹小難行,隻容一馬通過,門路更是崎嶇難於辨認,一蹄踏空,便是掉入深穀跌得粉身碎骨的傷害。小紅馬一改常日暖和懦軟的性子,竟似曉得此舉關乎仆人的存亡,竟突然勇毅起來,也不顧蹄下連連打滑,嘶鳴不斷,攀登著山道岩石,載著仆人向上一起狂馳。
背麵的蹄聲好似索命的鼓點,卻焦炙促,更越來越近。
祁寒從它身上側翻下來,滾落在地,探出頭,往雲霧迷濛的崖下看去。
祁寒忍痛,以極大的意誌力,斜撐起家體,與那人對視。
他牽起一抹淡笑道:“先生,祁寒平生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為何要來殺我?”
對方箭法老練,刁鑽狠辣,若非他的應激反應還在,身材又柔韌非常,堪堪躲過了箭鋒,剛纔那一下,便有貫穿頭顱之險!
嗬……清楚就是為了取彆性命而來,要置他於死地。
跟著箭矢飛過,祁寒束髮的頭帶回聲射斷,飄然落在雪地上,墨黑的長髮狼藉下來,與衣袍一同,被風吹得獵獵飛舞,映著他殊絕的麵貌,彷彿馬陵山中的山鬼精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