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哼了一聲,臉上卻有了笑容。
彷彿越靠近湖濱,他的嚴峻感便越激烈,有一種極其熟諳的悸動和豪情填塞胸臆,使他呼吸不暢,力量無繼,驀地生出一種眩暈之感。
翟逆公然已為他做好了晌飯。
竟是自交應用起了翟逆所授的知識,以及承平精要上“藏易篇”中關於陣神通數的記錄,開端獨力破解這些構造。
他檀唇輕啟,口中念念有辭:“震1、屯3、頤5、複七……”
祁寒腦中飛速運轉,呼吸變得有些短促,心跳亦自加快——卻不滿是因為身在局中,必須快速破陣的嚴峻;也不是因為被翟逆擺了一道,被困在雪廬,而起火活力。他的腳步垂垂加快,總感覺火線有甚麼東西吸引著他,就在那邊,就在湖濱的方向……
“地火明夷卦。坤上,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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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走到東廂喚作墨閣的板屋,揀了一卷古籍,捧著慢啃。待近晌午,腹中感覺有些饑渴,便往庖廚去尋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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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明夷……”
趙雲身後的冰麵全數破開了,支離破裂,彷彿有人在上頭經曆了一場絕代的激鬥鏖戰。
於他而言,是入心入情,悠長的銘記;
而後,他便立即心悸如狂,呼吸混亂——
這一爻,乃是枯木生花,鳳凰垂翼之象——
那幾枚不斷顫栗的構造括閘,彷彿牽住了他的心機,一下一下,隨之而顫。
但是,祁寒纔剛走出了十餘步,便覺出了不對。
那麼翟逆所說的返潮雪崩,實在也是烏有,不過是為了將他禁足在雪廬裡。
入於左腹,獲明夷之心,出於門庭。”
祁寒的手撫上冰冷的枕頭,隻覺茫然若失。翟逆走了,心口像被掏了一個空缺,極其難受。
祁寒的眉頭幾不成見的輕皺了一下,旋即鬆開。
偶然前頭明顯泥濘難行,不見門路,他恰好往樹叢、花木背麵一鑽,竟然就又踏回了平坦的路上;偶然前頭大坑橫亙,哪知他避重就輕,隻繞過一棵樹木,便另有幽境閃現;或是火線門路暢達,明顯有一條極其好走的羊腸小道,他卻恰好挑選後退幾步,朝著一棵大樹猛撞疇昔,硬生生走出了一條毫無形跡可尋的路來。
祁寒心中有些不平靜。
不知為何,他的心跳的更快了。
火線憑立湖邊的人,竟然是……
莫非是甚麼植物碰到了構造?還是如翟逆所說,湖水解凍,返潮觸發了遁甲?
生了青色胡茬的下頷抵在祁寒肩窩上,蕉萃陽剛的俊臉深埋在祁寒紋絲穩定的柔嫩墨發中,呼吸變得粗重,冰冷的唇瓣逡巡著祁寒頃刻間泛紅滾熱的耳垂,狠狠咬了下去。
他便是那將枯的木,垂翼的鳳凰,是那潁川之上、陽光之下,羽毛鮮麗五彩斑斕的一隻翟鳥。而祁寒,是逢春的花,三月的日光。
祁寒一起披荊斬棘,過關破陣,終究從最末一層,走到了湖畔第一層的陣眼處。
洗淨了碗碟,正要排闥出門,俄然想起翟逆昨夜的叮嚀,邁出的腳步硬生生退了返來。
祁寒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他俄然站起家,往寢室披了貂裘,提起蓑笠,排闥走了出去。
翌日一早,板屋空蕩蕩的,祁寒醒來時,翟逆已然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