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輕浮的唇貼上趙雲的側臉,不經意間還爬動了幾下,蹦出兩三個恍惚破裂的音節。醉酒後那種暖熱甜膩的氣味噴吐出來,在趙雲臉龐上結了一層氤霧。
為了欣喜趙雲放心,祁寒用心放緩腳步一副輕鬆的模樣,隻是提及話來卻一字一頓的,好似舌頭都不靈了。
“……北方有才子,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不知傾城與傾國,才子難再得……”
每天夜裡,聽到祁寒掀被子翻身的聲音,趙雲都會仇恨本身技藝練得太好,過分耳聰目明。
火線火把映出他微酡的神采,雙頰染上薄紅,好似最溫潤的白玉上裹了一層淡淡的緋色皮子。那峭雋的端倪中,迴旋著一股難掩的輕愁,煙籠霧罩般,隻最靠近的人方能看出。
祁寒腦袋卻不清楚了。固然雙手被趙雲拿住固鉗在肩上,仍不肯誠懇扭動個不斷,隻攪得趙雲不得不扣緊了他令其冇法行動。感遭到被人製約了,祁寒嘴裡便開端零瑣細碎罵咧一些趙雲聽不懂的話,趙雲迷惑獵奇之下不由想要諦聽,無妨這一扭頭,臉頰卻被祁寒那雙溫熱的唇重重觸上——
微微一默,他彷彿終究舒出一口濁氣,感喟般迴應道:“好。我承諾你給你一柄好劍,必然護你全麵。”緊握在身側的手,緩緩鬆開。
祁寒似被他低低的歌聲打攪了,在後背上悶哼了一聲,呼吸更沉更長。
他抬起左手揉眼,見晨光尚自暗淡不明,一縷縷熹微霧氣從視窗湧入,有些惻惻清寒。一道昻藏矗立的身影立在那邊,手中握了布帛,正試圖堵緊欞口上的裂縫。那輕微的響動,便是粗製布料與木頭衝突時的聲音。
在這個醫學很不昌明的年代,無端端受涼發熱並非小事。趙雲見祁寒不敷結實又渾然不知攝生之道,暮秋時節睡覺蓋被子還不誠懇,一眼便知他是經年養成的風俗。
昨日因為劉備的到來,他整天壓抑表情有些愁悶,這一醉真是很完整。夜宴之上表情跌宕,回程途中又遇張飛刺殺,擔驚受怕之下,夜裡便睡得很不平穩。一向做些光怪陸離的夢,讓他分不清實際和夢境。
他的手指苗條矯捷,很快就用豐富的布帛將窗牖空蕩處遮了個嚴實,那一股股冷颼颼的霾霧也不往屋裡鑽了,祁寒較著感到房中的寒氣不活動了,彷彿真的和緩了一點。
彷彿心魂裡有甚麼東西崩斷普通,他腳下一個虛晃,幾乎趔趄著把背上的人摔將下去。
北方有才子。
固然在這期間,趙雲這屋子已經不算差了,乃至能夠還屬於一棟小小的豪宅。但對住慣廣廈高樓的祁寒而言,如許的屋瓴就過分粗陋,環境也較為卑劣。
“唔……這麼早,你起來乾嗎了。”祁寒呻|吟了一聲,寂然倒回榻上。伸手去揉作痛的太陽穴,嗓音還帶著慵懶睡意。他腦袋悶痛著,一覺醒來竟然比昨晚還難受,喉嚨乾乾澀澀的,想吐又吐不出。便撩起了眼角,不滿地盯著隻穿了件紅色中衣的趙雲,大朝晨起來折騰啥呢。
*
肩窩裡氣味暖煦,將他白袍濡濕,他不由側目再看了一眼背上的人,而後唇畔勾起一抹笑,又哼起了那變調的小令,往家的方向趕去。
趙雲並不曉得祁寒內心在擔憂些甚麼,更不曉得那份擔憂是源於本身,卻莫名被這情感傳染了,心中的慍怒垂垂被不知何來的憂愁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