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本來冷峻的神采不由自主地略略溫和了幾分,轉動著輪子順著花香持續往裡走去。
“這陣子你剛好出門辦案,也難怪還不曉得,陳掌櫃賣了屋子回籍養老去了,”諸葛先生也落下一子,像是想到了甚麼風趣的事一樣忽地笑了起來,“新鄰居倒是個成心機的人。”
“莫急,”柳沉疏又笑了一聲,略略提起衣襬、抱著一個空花盆往花叢以內走了幾步,再一次蹲下-身去,很快就又抱著一株鮮花漸漸退了出來,“秦女人活潑明麗,教人常常一見便心中輕巧、百憂俱解――萱草忘憂,正可相合。”
無情想起先前在門口時聽到的“歡聲笑語”,眼底立時一片恍然,隨即倒是一下子又皺起了眉頭――他雖外號無情,實則卻比任何人都重情,最是不喜風騷薄倖之人。
柳、沉、疏――無情將這個名字無聲地在心底默唸了一邊,略一沉吟後,終究落下一子,漸漸地點了點頭,眉宇間神采淡淡,卻似是有了幾分模糊約約的暖意。
無情側過甚,向著神侯府的對門看了一眼――的確是熱烈得很,即便是在神侯府的門口,也還是能模糊聽到女孩子們的歡聲笑語跟著秋風從那敞開著的大門間斷斷續續地傳來、一併鑽入耳中。
――“世叔”,就是諸葛先生。他的師門安閒門很有些古怪的端方,是以他雖悉心培養了四名弟子,卻並不讓他們稱本身為師,隻稱“世叔”。
深棕色的泥土襯著白淨的雙手構成了非常光鮮的反差,他卻彷彿半點也不嫌棄,就這麼不緊不慢地徒手將那株芙蓉花取了出來,而後悄悄地放進一旁一個空著的花盆裡,再一次撒上土、澆上些許水,待到那移植後的鮮花已然被牢固住,這纔將它連著花盆一起遞給了身側的粉衣女子:“王女人和順明豔,好似這春季盛開的拒霜花;王記陳釀芳香醇厚,前日有幸一嘗,至今回味――這三醉芙蓉,正與女人相得益彰。”
……
那女人頓了頓,而後聲音更小,卻也更加和順:“公子若喜好我家的酒,過幾日來時我替公子捎上幾壇可好?”
四名青衣孺子抬著一頂紅色的肩輿,穩穩鐺鐺地停在了諸葛神侯府的門口。
轎簾被翻開,肩輿裡的人終究也漸漸地顯出了真容來――出乎料想地,竟是個格外俊美的青年,看起來約莫隻要二十歲出頭的模樣,身形略有些削瘦,劍眉星目、神采冷峻,眉宇間帶著一股淩厲的殺氣與傲意。
第一章
四名孺子靈巧地應了一聲,再未幾言,抬著肩輿穩穩鐺鐺地進了神侯府。
無情
黃衣女人立時就清清脆脆地笑了起來,接過花盆緊緊抱在懷裡不肯放手。
無情是在第二天的上午出門的――劈麵宅子的門口並冇有人守著,大門卻就這麼大大咧咧地敞開著,彷彿完整不設防備、隨時都歡迎著客人的到來。無情坐著輪椅停在門口,視野倒是不自發地看向了門縫的角落處,就這麼定定地盯著那邊看了好一會兒,眼底垂垂地帶上了幾分瞭然之色,這才終究移開了視野,用手轉動著輪子進了大門。
盛崖餘,恰是無情的原名――這些年“四大名捕”的外號更加清脆,除了諸葛先生,已再冇有人叫他的名字了。
無情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卻也並未幾說些甚麼,隻是收回視野、放下轎簾,淡淡道:“進府吧,先將案情稟報世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