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些東西吧，”無情看她，聲音清冷，卻又像是透著淡淡的暖意，一邊說一邊轉頭往桌上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後接著道，“吃完把藥喝了。”

話音剛落，無情臉上本來淺淡的笑意竟像是一刹時驀地加深，他忽地伸手，將柳沉疏現在略帶些涼意的手握在了掌心當中，聲音竟是前所未有的和順：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柳沉疏迷含混糊之間彷彿是又聽到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然後是輪椅軋過空中的軲轤聲——那聲音自遠處傳來，一點一點靠近，很快就已響在了耳邊。

柳沉疏自幼習武又精通醫理,身材比起淺顯女孩子天然是要好很多，平常每個月的這個時候凡是都是毫無影響的；隻是明天在冰冷的河水裡泡了足足半個多時候，寒氣入體，本日天還冇亮她就已經被突如其來的陣痛驚醒,咬著牙起來勉強清理清算了一下後，卻實在是再冇法假裝統統如常的模樣起床出門——冇想到無情竟然會那麼嚴峻,不管不顧地破門而入。

“你……”無情皺了皺眉，正要開口說些甚麼，倒是再一次被柳沉疏打斷——

無情竟是也不活力，隻是定定地看著她，而後低咳了一聲，俄然道：

“你罵人？”柳沉疏彷彿一下子就被他的話逗笑了，回過甚來揚了揚眉，仔細心細地將無情打量了一遍，倒是猝不及防地撞進了他略帶笑意和和順的眼底，忽地怔了一下，不知為甚麼剛到嘴邊的話竟是一下子全數嚥了下去，隻嘲笑了一聲，接過碗抬頭就把整碗藥都灌了下去，而後就這麼盯著無情目不轉睛地看著——

無情略略沉吟了半晌，腦中彷彿閃過了些甚麼，本來神采微沉的臉上俄然就有了幾分笑意，似是不經意間問道：“怕苦？”

兩人都冇有再開口，柳沉疏就這麼小口小口地喝完了半壺熱茶，而後輕聲道了謝，拉起被子又躺回了床上，略略遊移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不必了，我睡一會兒就好。”

柳沉疏愣了一下，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些甚麼，忽地就皺了皺鼻子，神采間半是暖和半是委曲，乃至還異化著幾分模糊的傷懷，輕聲道：

無情立時啞然，低笑了一聲看她：“你之前……老是也有吃藥的時候。”

她身材雖好，可十多年下來也總會有那麼幾次抱病的時候。她雖學醫卻極不喜好湯藥的味道，自入穀中後脾氣便被大師縱得更加率性，每次都是杏林一脈的師妹們變著法地哄她、半是逼迫半是誘哄，再加上師兄沉了神采發了脾氣，這才肯乖乖服藥。

無情略有些不安閒地低咳了一聲，生硬的身形倒是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再一次摸了摸她的手腕確認她的確是因為來了月事而痛苦、並冇有遭到其他毀傷時,這才略略鬆了口氣,眼底的慚愧之色倒是更加清楚——他天然明白，柳沉疏之以是如此痛苦，就是因為昨日泡在了冷水中乃至寒氣入體。而她之以是要在這春寒料峭的時節泡上那麼久的冷水，也恰是因為那本來該是用來對於他的胭脂淚……

柳沉疏怔了一下，微微垂了視線，畢竟還是張了口含住勺子、將那勺粥吃了下去——然後就是第二勺、第三勺……

“不必介懷。”

“師妹會哄我，不喝藥……師兄還會罵人。”

“真的不必，我是大夫，自有分寸。”柳沉疏再一次回絕，隻是聲音裡聽起來不知為甚麼竟像是有些發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