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搖了搖她的肩膀。
“塞拉菲娜。”
一次寂靜無聲的禱告。
路迦按著了她的手。
永晝打量一眼塞拉菲娜的神采,卡於雙唇間的感喟猶未收回,流行豹便無聲無息地從他身邊的暗影轉出。他移眸看向極夜,後者深紫色的眼瞳卻定在路迦懷裡的人身上。“奧古帕度有冇有說甚麼?”
“嗯,的確如此。現在是真的、完整地、一點都看不見了。”她掃了掃身上嶄新的睡裙,又摸摸左腕上綴著水晶薔薇的波折銀鏈,像個對人間萬物都有興趣的小孩子。路迦看了她一眼,被俄然閃現於腦海裡的動機重重擊中──麵前這個景象,她到底想像過多少遍、演練過多少遍,才氣做獲得如此安然?“……我不記得本身有這條手鍊。”
“你是說……”
他有點煩躁地撥了撥亂髮,再開口時與其說是讓步,不如描述成一種非常寵溺的讓步,“……在此申明,冇有下次。龍族有龍族的端方,並不會因為傷者身份顯赫而例外。”
以她手臂為枕的小貓不曉得在甚麼時候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枚血跡未乾的人頭。啡發的少年血流滿麵,淡藍色的眼眸標緻得像是極地蒼穹。他直勾勾地看向她,彷彿要用目光控告,又彷彿冇有任何情感可言。亞魯古腦後的髮絲在她手上勒出陳跡,麵對近在天涯的人頭,塞拉菲娜驀地捂著本身的嘴,收回一聲混和哭音的尖叫聲。
在夢中,她又回到康底亞那片無邊無邊的麥田。頭上是北方纔會有的蒼藍色天空,鼻端傳來了摻著稻香的枯燥氛圍,北風折彎了與她齊膝高的麥穗,光是這類沙沙──沙沙──的聲音,便是一首不需求伴樂的詩句。房屋離她有一段間隔,在她身處的處所望去,像是給孩子玩的模型,連從煙囪裡噴發的白霧都子虛得如同畫出來的普通,唯有熱湯與燉肉的氣味遠遠飄來。
“我看不見了。”她安靜地問,乃至把雙手交疊著放到被子上麵,像個親耳確認凶信也力保儀態的淑女。“奉告我,是如許嗎,路迦?”
然後是溫熱的、悄悄拍上臉頰的手。
流行豹悄悄點頭。永晝將頭轉迴路迦的方向,“好吧,現在人齊了。千鏡城是必定不能待了,你是籌算按原定打算到芬尼歌納城,還是到彆的處所去?”
塞拉菲娜摸上麵前的黑布。
“冇有。連永晝也不曉得。”路迦照實相告,“妳為甚麼想找他?”
“冇錯,”路迦拿起馬鞭一抽,話音四散於千鏡城的夜霧當中,悠遠得像是乘風而至的歌謠。“除了我以外,她還需求第二個大夫。”
不待路迦答話,她又持續說下去,這一次烏黑被子上的十指曲纏起來,唯有在細節裡才氣顯現出塞拉菲娜.多拉蒂的嚴峻。“接下來我想問的是這件事:你們有冇有奧戈哲的下落、行跡,他的任何動靜?我必須得找到他。儘快。”
她嚥了咽口水,又調劑了一下呼吸的節拍。
出遊、家屬的追殺、諾堤含混不已的態度,另有阿誰終將光臨的結局,統統都已與她無關。在她真正的故裡,在這片麥田中心,她隻是塞拉菲娜,名字以後冇有姓氏,也冇有人體貼她來自何方。
“我在那裡?”她敏捷排好了題目的優先挨次。“為甚麼要用布──”
然後她聞聲了這句話。
路迦沉默半晌,纔開口悄悄應了一個“嗯”字。他的聲音不複平常的明朗,而是嘶啞得像一幅拂過人耳邊的絲綢,順滑,冰冷,又有種切近肌膚的撩人。“是我。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