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諾將利器拾起，出鞘。是把鋒銳的好刀，燭火都融不化刃麵的森森寒光。她走到他麵前，麵沉如水。

“求求您，求您寬恕她，她是我獨一的女兒……”

動聽的輕笑在她耳邊一滑而過，殿中突然一片烏黑。但不知如何，她看得很清楚。

“如何？”安東尼斯俄然慌神，“你……在躊躇甚麼？莫非你還會……諒解我？便宜的憐憫心作怪？不，不要讓我如許丟臉地死去……求你了……”

因忘記帶來的麻痹感突然減退，她胃中翻滾，不由向後退了兩步。

“來，親親我吧，埃莉，”他自顧自說著笑話，“用你的刀刃吻我。”

皇後被雨水沖刷的麵孔頓時變得煞白，她嗆了一記，忽地哈哈大笑：“我為了你、為了家屬殺了他，你卻要棄我不顧？”

“回稟陛下，通姦者必須進入隱修所度過餘生。但此次……皇後還身負欺瞞您的重罪，另當彆論。”

“請換衣。”

事發俄然，保護根本來不及上前反對，眼看著天子就要葬身在箭雨當中，車上的光罩突然強光大盛。光芒一展即收，安東尼斯毫髮無傷。

埃莉諾笑了笑，一步步走疇昔，在車下望著他：“你不籌辦迎擊叛軍？”

“左券在實施宿世效，我的靈魂得救了，軀體卻撐不住了。”他想笑，卻再冇了力量，喉間收回沙啞的喘氣聲，“給我個痛快吧，埃莉。”

他舔了舔唇角，感喟：“然後我把他們都吃了。可惜餘味不敷好。”

“嗯。”

埃莉諾被迫與他擠在一排，聞言隻是眨了眨眼。

她眼睫緩慢扇動著，半晌才啞聲說：“因為另有令我更驚駭的事。”

埃莉諾一震。

安東尼斯沉默斯須，雙掌一擊：“米哈爾。”

“以貼身保護對抗叛軍？他們最多隻能拖著多守一會兒雲宮。”安東尼斯伸手，將埃莉諾拉上來，順勢將她的腰緊緊圈住，側首淺笑，“人生最後的時候，我們要一起度過。”

裙襬上的珍珠寶石硌得埃莉諾膝蓋疼。她和順地低頭，視野卻向側掠。她瞥見安東尼斯取過後冠，米哈爾今後退，長袍下暴露尖頭靴，茶青色的。

“無聊。”安東尼斯登車，擋雨的光罩已然燃燒，絲質車棚不堪大雨沖刷，很快開端滴水。米哈爾總管忙不迭取出備用符石，口中唸叨著：“您還是快些回宮吧，淋雨著了風寒可讓鄙人如何辦纔好？”

安娜彷彿終究回過神來，尖叫起來：“不！我不要！不！父親！……”

安吉洛家的艾薩克雙膝一彎便倒下去，麵朝下，重重跌在安娜足邊，手腳以古怪的姿勢伸開，活像個被掰斷樞紐的人偶。前側的羽箭從中壓斷，噗噗作響地穿透軀體，在他背後暴露染血的箭頭。

他彆開臉將口中鮮血吐儘，眨了眨眼，血水紮眼角滴下：“如許也好。”

“隻要神殿冇有拔除婚姻，你的皇後就仍然是安娜。”

艾薩克撐地，微微痙攣的雙手顯得分外衰老。但他仍然冇有開口。

安東尼斯以顫抖的手指解下腰間裝潢用的匕首，向她一推。

“可您……”

安東尼斯眯起眼，將她的臉頰托起來：“從剛纔開端，你就一點都不驚駭。”

安東尼斯饒有興趣地察看著這對父女的慘狀，乾脆褪下濕透的長外袍，往外蕭灑地一擲，施施然便要踩著米哈爾的脊背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