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城主話裡有話，表示宋丸子當年之事他也是怕引火燒身，實在身不由己。

剩下的路，還長著呢。

木九薰不睬會他的撒嬌耍賴之態，隻輕聲說：“他要死了，你也不看他最後一麵麼？”

當然能吃！

再不轉頭。

“煉更多的丹藥也好，今後不分開疏桐山也好，你覺得你是為我煉的、為我而失了自在，便感覺世上再無如你般至心誠意之人，可你卻藉此在我走後從他的內門弟子一躍而結婚傳弟子。盧家丹堂遍及無爭界，成了落月宗最好用的虎倀，莫非也是為了我麼？人間情愛萬千，你這一種，我消受不起。”

“吳城主，久聞百靈城風景如畫，本日一見公然美極了。”

城主姓吳，是個彆態圓潤的金丹修士，十四年前宋丸子被落月宗一起追殺，這位城主懾於落月宗的威勢，對城中盧家丹堂的各種小行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厥後又公開放言，毫不賣一顆玉根紫靈草給食修。八年前，就在百靈城外，一名食修在售賣靈食之時被盧家丹堂的築基期長老虐殺，百餘食修圍城要人得逞，便在來往百靈城的各條路上賣了整整一年的“糖豆兒”，厥後他們又出了功效更好也更苦澀的“芝麻牛乳糖”，折騰得百靈城苦不堪言，閃現出了衰頹之象，五年前那一場本該讓全部無爭界再為之猖獗的“玉容大會”也遠不如預期，如此各種，吳城主都愁得瘦了。

樊歸一曾經說過，從臨照到落月宗是萬裡之遙，實在何止萬裡，精確地說是一萬八千裡，這一段路，宋丸子又走了足足一年。

她有點傻眼。

未曾想，那天夜裡，就有人找到了他門上。

她的第七十六個弟子，就身故於此。

“你能夠歸去了。”木九薰還是在內裡套了一件黑袍，這些年她睡得比之前更沉更久，前次醒來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宋丸子沉迷於做各種蘿蔔，乃至於玉容大會也被她叫成了“蘿蔔會”。

“您隨便，您隨便。”

百靈城內本是人聲喧嘩，不知多少人聚在城門處等著看那些食修，卻見他們一身縞素，人聲垂垂低了下去，終至於無。

臨照城的城主府中，戴著枷鎖的男人坐在丹爐前麵全神灌輸地研討著丹方，木九薰走近的時候，他抬開端，展顏一笑，眼睛裡像是藏著星星似的看著她。

“美則美矣，實在也不過是些平常靈材，我們這一城中多是散修所居，大師也不過是奮力餬口罷了。”

用幻陣將統統人的衣服變白，站在城門下，宋丸子愣住腳步，悄悄摩挲了兩下本技藝腕上懸著的一個小西瓜。

她彎下腰看著一片殘暴的紫海，就近拔下了一片葉子。

長風捲珠簾，紅色的薄紗被攪動得四下翻飛，木九薰低頭看著盧華錦，心中竟然有些憐憫——對可愛也不幸到極處之人的憐憫。

高大的城牆轉眼就在麵前，她看著城門上的百靈二字，單手結印，她和統統的弟子身上都閃過了一道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