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是極樂樓的熟客,要麼就是像他一樣——
戴著麵具的管事深深一鞠躬,將一張麵具捧到方纔運來的棺材前,“宴客長戴上麵具。”
賭場裡的喧華聲逐步變小,見他在極樂樓酒保的指引下分開,很多暗自打量顧閒的人也不得不收回了切磋的視野。
極樂樓。
“歡迎光臨極樂樓,祝客長升官發財。”
穿過幾張賭桌,酒保拐進了一條長廊,他停在一扇雕花木門前,抬手悄悄敲了敲。
“半閒居……咦?我記得之前這裡還叫半仙居,是個賣茶的鋪子,如何轉眼就成了書鋪?”
無藝一愣。
陰沉非常歡暢的引著他們到了擺滿墨的櫃子前,已經磨好的墨水裝在不儘不異的瓶子裡,與其說是供人遴選的,還不如說是純粹擺著都雅的。
多麼的心大,才氣讓如許一個稚齡丫頭看著鋪子?
顧閒聞聲了屋內極輕的腳步聲,輕巧的如同一隻嬌小的貓兒,門很快就被人從內裡翻開了。著鵝黃色衣裙的女子翻開門,直接超出酒保,對顧閒調皮一笑,柳葉普通弱不由風的身子向他輕柔施了一禮。
“不錯。”
有備而來。
極樂樓,一個有賭局,有美酒,有美人的銷金窟,亦是剋日在江南暢通的大量假銀票的泉源。
她款款走出來,巧笑嫣然道:“顧公子,九公子,這極樂樓二樓的賭法一貫是由無藝決定的。”
酒保笑眯了眼睛:“這邊請。”
“七童,你說是不是?”
通往二樓的路有佩刀的保護專門看管著,想來平常的江湖人是闖不出去的。至於不平常的江湖人——那天然是由極樂樓親身請出去了,就如同顧閒這般。
“偷得浮生半日閒,這個閒字……改的妙。”
無豔仙顏無雙,無藝又彈唱極佳,若另有個無香女人,豈不是還要身帶奇香?
顧閒亦是淺笑。
說著便蹦蹦跳跳的跑進了後院,留了兩個客人在店裡“麵麵相覷”,涓滴不怕彆人偷拿東西,留在店裡“看店”的花家兄弟皆是哭笑不得。
九公子走到顧閒麵前,麵具下的臉似是盈滿了笑意,又似是盈滿了戲謔,他背動手,感慨道:“如此良辰,怎可等閒孤負?”
“都是單數,那這賭便賭不下去了。”
顧閒微微一笑,竭誠道:“這倒是鄙人的不是了。”
陰沉立即從櫃檯上跳下來,道:“你要甚麼墨?”
門在顧閒身後緩緩合上,隔絕了管事熾熱的視野。
顧閒想了想,一揮袖子:“帶路吧。”
一隻素白的手從廣大的袖子裡伸出來,纖長的手指止住了管事的行動。管事遞麵具的行動便立即停了下來,管事微微抬開端,就見一身墨色衣衫的男人從袖中摸出一張雕工精美的金色麵具,悄悄戴在了臉上。
顧閒點點頭,踏出棺材,徐行走入了極樂樓的賭場。
“戴這個,可行?”
他轉頭問正在櫃子前選墨的男人。
她走到顧閒與宮九麵前,拿起茶壺,親手為他們斟了茶,嫋嫋茶香中,無藝美好的聲音緩緩說道:“這壺茶是彙集了淩晨荷葉上的露水烹製而成,兩位公子無妨猜一猜——這壺茶所用的露水,究竟是單數還是雙數?”
那男人噗嗤一聲笑了,他忍不住又揉揉陰沉的小腦袋:“小小年紀就會算賬,不輕易,不輕易。”
他想了想,溫聲道:“家中的墨差未幾將近用完了,既然這裡是書鋪,那我就趁便在這裡買一些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