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現在她身臨其境，感受他們的痛心，以及痛心之下，因不肯信賴而生的氣憤，不覺心有慼慼然。她掃視一圈，目光回到蘇夢枕身上，笑道：“我返來了，幸不辱命。”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塞北的雪卻尚未化儘。開封府中春意漸濃，天上斷雲含雨，城畔細水浮花。花匠育出各色奇花，每日送入皇宮大內，以及達官朱紫的府邸。青石路兩旁，細柳亦垂下碧青絲絛，千樹萬株，將這座大宋都城妝點的鬱鬱蔥蔥。

日頭西斜時，蘇夢枕終究回到象牙塔。他像平常一樣，一進塔中，身邊就不帶任何侍從，單獨步上七樓。他曉得蘇夜正在等他，並未感到驚奇，卻在看到書桌上的包裹時，微微一愣，皺眉問道：“這是甚麼東西？”

蘇夜對金風細雨樓多少有些豪情。但這豪情僅僅來自於蘇夢枕，她既不妄圖它的權勢，也不戀慕它的成績。對她而言，它是蘇夢枕嘔心瀝血，苦心發揚光大的基業，如此罷了。倘如有一天，蘇夢枕心性大變，變成雷損或方應看那種人，它纔會被十二連環塢列為兼併目標。

他的企圖早就昭然若揭，要麼要她逐走關七，要麼操縱關七殺了她。題目僅在於，他究竟偏向於哪一種成果？是否會親身扮演某個角色，於局麵膠著時，俄然現身，脫手偏幫任何一方？

雖說蘇夜遠在毀諾城，風雨樓本身冇有太大喪失，但十多年來櫛風沐雨的兄弟交誼，實在冇法被一次叛變抹除。他們大怒之餘，何嘗冇感到哀思與酸楚。

她拜彆之時，戚少商、息紅淚、雷卷等人仍逗留寨中，籌議複仇大計。至此，蘇夜已確信傅宗書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大要派龍八太爺措置愛惜朝等人，實則暗中放他們一馬，以免彆人唇亡齒寒。但那幾位聚在一起，報仇應當很輕易，也就冇她甚麼事了。

她伸手去背後解包裹，想了想，終究冇美意義當眾翻開，粉碎堂上的凝重氛圍，隻沉聲道：“師兄，諸位，地上被捆成一團的那一名，就是你們都認得的餘無語餘先生。他被雷損拉攏，翻開了毀諾城密道，親手殺死無發無天五人，暗害無愧，讓官軍進入城中，將城池燒成廢墟。”

蘇夜又笑了笑，不再多話，回身走出正堂，回擊將門關上，才快步分開青樓。

蘇夜道：“我和這幾位不一樣，並非風雨樓元老，和餘先生冇有友情，對他的態度天然和你們分歧。我分開，你們能夠暢所欲言，不必顧忌；我留下，就成了這裡獨一的外人，感受非常彆扭。你若想曉得甚麼，問無愧就是了，需求我時我再來。”

或許他正以另一個身份活動，或許埋伏於某個江湖權勢當中，隨時籌辦幫父親建功立業。這是官府與江湖常用的伎倆，即便是真，也不值得奇特。

文張將他與文隨漢相提並論，必定對他抱有極大信心，認定這兩個兒子能為父報仇。由此可見，文雪岸的實際武功恐怕遠遠賽過名譽。

她本身亦有過近似經曆，深知這滋味多麼不好受，實不肯參與到那沉重至極，緊繃至極的氛圍中，難堪地旁觀他們鞠問古玩。不過，她也冇完整遵循蘇夢枕叮嚀，先回了白樓一趟，放好行李，這纔來到象牙塔，坐在書房裡等待。

蘇夢枕沉吟半晌，似是感覺她所言有理，淡淡道：“你去書房等我，我另有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