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繁奴遠遠聽到她聲音,等了半晌不見仆人喝止,便遊移地走到門口,問道:“仆人有甚麼叮嚀?”
曾九細心一打量,忽而發覺麵前並不是黑泥地,而是向地下挖出的好大深坑,粗粗一數足稀有十個。那蛇嘶翻滾之聲,想來便是從這些蛇窟中收回來的,隻是眼下無星無月,甚麼也瞧不清楚。
歐陽鋒聞言不由一怔。他倒是不曉得,曾九六十年一循環,本就不會真正滅亡。當初她手無縛雞之力,之以是能成為天下第一刀,不過是不竭殺人,也不竭被人殺,漸漸熬練出頭罷了。她嘴上耍花腔,說把命輸給他“一條”,實則輸個六七八條,也甚麼都不遲誤。又瞧見他不說話,便問道:“如許好不好?”
曾九微微驚奇,笑道:“冇有爹,你如何出世的?”
曾九不覺得意道:“那也冇甚麼,我把命輸給你一條,也無所謂。”
曾九“嗯”了一聲,道:“那些小紅門背麵是甚麼?”
歐陽鋒冷冷道:“我要你的命又有甚麼用?人死了我還要找處所埋。”
歐陽鋒道:“你若輸了呢?”
曾九肆無顧忌地賞識他的麵孔,忽而靠近到鼻尖輕觸,凝睇著他眼眸道:“大哥哥,對著燈一瞧,你眼睛裡泛著翠綠,好標緻呀。”歐陽鋒兩眉一皺,還冇說話,她忽而在他臉頰上吧嗒親了一下,“你真都雅,我喜好。”
這屋子不大,橫八豎二整齊列著十六條櫃架,上麵罈罈罐罐、瓶瓶盒盒,有些貼著字條、有些則冇有,一時半刻也瞧不出甚麼花樣。
曾九也不計算,管它甚麼毒/藥解藥,好賴壞臭,單挑瓶小易攜的、模樣金貴的,大拿特拿了一通。前麵感覺不敷,便又出門去撕了那白衣奴好大一塊衣衿,裹起了承擔。心中想到歐陽鋒神采,真是對勁洋洋,歡愉非常,拿得更歡樂了。
白衣奴也不驚奇,這倒是人各有其性了。有些人天生愛色,見到絕代美人便比甚麼都更銷魂。他攝於曾九仙顏,身子腦袋都酥了半邊,隻道莊主當同他一樣,奉告她了甚麼也不希奇。便笑道:“女人說得是。”
曾九不料他城府這般深沉,訝然向他一望,末端向他微微揚了揚手中風燈,嫣然一笑道:“好好兒在家等著。大哥哥,我會再來找你的!”說罷,回腰蹬足在簷頭一點,如白燕般衣尾飄然,在夜色中遠遠遁去。
曾九聞聲,不由微淺笑了,道:“好呀,你籌算同我比了麼?”
白衣奴曉得可貴有機遇與她獨處,阿諛還不敷,哪捨得分開,便奉承道:“小人服侍女人。幫女人提個燈兒,講個笑話兒。”
歐陽鋒詫然睜大眼,卻見她跳下床榻去,先把妝台上的瓶罐葫蘆收好,這才手執那把紫琉璃刀重新坐到他身畔,向他嫣然道:“我這把刀端的能夠殺人,不信你瞧。”她白袖飄飄,將刀悄悄一揮,紫豔霞光倏而掠過金鉤收攏住的一束紗幔,紗幔頃刻無聲裂斷,散落一地。
夜風拂麵,手中燈火忽閃不斷,曾九輕巧落到一角簷頭,忽而聽得身後傳來不斷清嘯聲,驀地回顧一望,隻見茫茫夜色中,正有一道白影滾滾而來。
歐陽鋒冷哼一笑,神情極是傲岸,道:“我若冇瞧上你甚麼本領,你拿甚麼輸給我?”